寒鸦的到来简直是程北枳的救命稻草，说起程北枳的过去，寒鸦可算是如数家珍，分毫不差，由于程北枳此时记忆飘忽，时而有时而无，且不连贯。

    她只记得她与人拜堂成亲，有了夫妻之实，却始终想不起那人是不是赵鱼晚，或者是别的谁？

    这事儿她又不能去问东方对不对？

    好在东方凌白尤为识趣，寒鸦一来，他便抽身离开，去准备明日启程去壁麟的事宜，将时间都留给了程北枳问个清楚。

    程北枳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倒是寒鸦方一走进程北枳的房间就反手将门窗全部关好一副十分隐秘的样子，而后跪在程北枳面前，低声道：“主上，前几日为你诊脉的医女，是我们自己人，特意让我带了这个！”

    寒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推到程北枳面前，程北枳也认定寒鸦是跟着她颇为可靠之人，初出见她第一眼便一见如故，完美的与记忆中模糊的相貌重合，她扶起寒鸦，接过药瓶，打开瓶盖，将瓶内的药丸倒在手心，是两颗，一颗朱红色，一颗墨绿色。

    寒鸦又道：“末药说主上正在开启和封存记忆的边缘，若是主上想找回丢失的记忆，便吃下红色的药丸，一觉醒来便可恢复记忆。反之，则服下绿色的药丸，可保不再受过往记忆侵蚀，就连这两日记起一些不愉悦的事情也可一同忘记，永不记起。”

    程北枳看这手中的两颗药丸思了片刻，问，“这件事东方知道吗？”

    寒鸦摇头，“那日伙计见了东方公子竹叶青通报末药，末药心中存疑，便即可与属下取得了联系，当时并未对东方公子多说，事后知晓主上身份，方才做了这两粒药丸，此事只有末药和属下知情。”

    程北枳点头，将红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寒鸦欲言又止，程北枳吞下后才道：“这世上的是，不记得也不代表从未发生，我宁愿所有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才不会重蹈覆辙！”

    末药真是个人才，这药丸方才下肚，程北枳就觉得一阵头晕，接着就倒床昏睡，回忆席卷而来，瞬息万变，似乎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前半生完完本本的回忆了一遍！

    半生荒唐！

    程北枳也终于想起了那个与她拜堂成亲的人，还真是姬无奢啊……

    可笑，煞是可笑……

    可笑到眼角都能流出泪滴来，绿芜有些担心，见程北枳十分痛苦便想着要不要去唤醒她，被寒鸦拦下来，“无妨，不过是个噩梦，总会梦醒。”

    绿芜虽然听不懂，可总觉寒鸦说的有理，便讪讪退下。

    无字天书上的画面再一次映在程北枳的面前，她甚至懒得再去多看一眼，再往里便是那日，在天玑城，她喝下了百骨枯时，东方凌白痛哭流涕的抱着她，她似是能感受东方凌白紧紧的抱着她时悲怆的心情，骨头被他箍的很疼，可是这种疼在弥留之际倒是显得有些多余，她只听东方凌白在她耳旁嘶吼，可是他吼了些什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真切……

    人死了，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那时的程北枳已经再无求生之欲望，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累得就想着要这样一睡不起，世间纷纷扰扰就由它去，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那？

    可是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醒过来，那时东方凌白已经成了南姬的新主，她是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金丝雀，细想这一生，怕是无人如东方凌白一般对她细致入微，宠溺入骨……

    她原本以为，她与姬无奢成亲，又是赵鱼晚的贤妃，是一身泥泞不堪的女子，可如今看来，的确是一身泥泞！

    只是她此生的泥泞和不堪都来自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姬无奢！就是那个在锦安城中堂而皇之的说过

    只是她曾费尽心力，对姬无奢如此钟情，不死不屈，可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