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显示出对规矩的尊重;可是又何尝不是一个青葱少年,骨子里那一把子渐渐长大的执拗呢?
便是生身母亲,也终究在这个年纪的他心中,并非凡事都是对的;也不能任何事都替他拿定主意。
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爱恨痴嗔;他更有一双懂得观察的眼睛,他更相信自己心下的觉察。
故此跪了便跪了,这跪是对额娘的尊重,却并不等于他真的觉着自己错了。
况且这跪也是跪在佛前,他相信他的心意,便是额娘不懂,可是神佛在上,必定都能明白的。
这一跪,神佛无语,可是他却也觉着他的心下是痛快些的——神佛必定有灵,倒比之前与额娘那般争辩来得更舒畅些。
十五阿哥走进来,看见儿子这样的跪姿侧影,心下也悄然一叹。
——上房的师傅、大臣们都赞他一声“仁厚”,这仁厚怕便是因为他性子的宽和才来的。
而宽和的性子,是来自父母双薪的教养,是来自有时生活环境的塑造;身为男孩儿,更可能直接体现着母亲的性情。
所以他从小就是个性子平和的人,很少能有为了某件事偏执己见、不肯放松的时候儿去。
他自己,更从来就没有过此时儿子身上所透露出来的这一股子桀骜之气去。
即便是身在少年,性子最是容易心浮气躁的那几年,他也从不曾如此过。
眼见着儿子身上的这股子气儿,他自己心下也是有些自责的。孩子如此,首先是为人父母的没有做好。
他轻声唤,“小二,阿玛来了。来,先给佛菩萨磕个头,告个罪,便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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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玛来,绵宁心下的一股子委屈轰然冲了起来,漫过嗓子眼儿,直迫进眼睛里去。
他使劲克制着,深吸口气,却转头用力盯着十五阿哥,“……阿玛,可是儿子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又要向佛菩萨告个什么罪才是?”
十五阿哥赶忙两步上前,亲手捂住绵宁的嘴去。
他自己也向佛像失礼,“小儿口无遮拦,佛菩萨勿怪。”
十五阿哥凝望儿子,“不管怎么着,你今儿惹了你额娘不高兴,这便是孝行有亏。告个罪,总归不是错;况且你已然在佛菩萨面前跪了这么久,若无诚心,你又跪者何来?”
绵宁咬了咬牙,终还是在拜垫上,冲着佛像磕了头。
十五阿哥托着绵宁起来,父子俩走到外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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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阿哥没急着说话,先瞧着儿子,待得绵宁平静下来,这才宽和地问:“与阿玛说说,你今儿这是究竟做了什么,惹了你额娘如此不高兴?”
绵宁轻咬牙冠,不肯抬头,“……额娘她,没告诉阿玛么?”
十五阿哥叹了口气,“你额娘处,我自然稍后会去问个明白。只是绵宁啊,你如今也已经长大,都到了该指婚的年岁。阿玛想,你从小便言行自律,凡事必定也有自己的主张。”
“故此,今天这事儿,阿玛倒是想先听听你自己的缘由。你做的若有道理,阿玛替你去跟你额娘求情,叫她过了今天这个结去;若是你当真做得有错,阿玛再设法劝解你额娘就是。”
阿玛的宽容平和,反倒激出了绵宁心下少年的委屈来。
绵宁有些红了眼,极力克制着,“……回阿玛,从二月起,今届八旗秀女陆续进京。她们的车从神武门进,那处距离御花园也近,儿子跟着兄弟侄子们便都好,在神武门出入之时打量了几眼去。”
十五阿哥一听便也乐了,“原来是这个。”
谁都从少年的时候儿走过来的,这辈子第一次娶亲,谁能不对自己将来的福晋好?
况且,即便不是看哪个能成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