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镇上唯一的餐车:一辆集装箱车改装的小食店,供应咖啡汽水,三文治及汉堡热狗,五十年代曾经十分流行,后来经济跃升,人们对餐馆要求渐高,餐车便式微。
到了今日,餐车成为一种有趣的玩意。
有人将老餐车买下,重新装修营业,旁晚吸引到一班中学生来吃刨冰,白天有工人享用快餐,生意不错,支撑得住。
老板把生意交给一对中年夫妇,松山与他的妻子,这两人的一子一女都是专业人士,一个医生一个是律师,早自松鼠镇飞了出去,很少回来探视,两人尽心尽力帮老板做生意。
这一日,松山嘀咕:「彤云密布,要下雪了。」
他妻子贞嫂说:「天气却不冷,我还穿单衫。」
他俩预备打烊,忽然来了两车游客,一行八个华商,又倦又饿,看到同文同种同胞,大喜过望,纷纷要求吃蛋炒饭、牛肉面。
贞嫂只得亲自下厨,应付乡亲,忙得不亦乐乎。
一小时后游客们上车继续行程,付了很丰富的小费,说些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月是故乡明」之类的陈腔。
其实国际飞机场并不太远,一小时车程就到,乘十二小时飞机他们就可以回到家乡。
贞嫂挥着汗收拾,「今晚不会有其他客人了吧。」
松山拎垃圾到后门,忽然听到悉率声响。
「谁?」他警惕呼喝。
垃圾箱旁一个黑影窜入黑暗里。
小小停车场照明不足,松山怕是黑熊出没,他没打算与野兽搏斗,迅速扔下垃圾进屋。
贞娜揶揄:「还指望你保护我呢。」
松山叹口气,「怪不得孩子们不愿回来,『你们家乡叫什么?』『松鼠镇』,嘿!」
贞嫂不以为然,「英雄莫论出身。」
「只得一间小学与一间中学,年轻人都想往大城发展。」
贞嫂说:「迟些他们会回来。」
「木厂关门后松鼠镇萧条。」
贞嫂说:「也不然,酒庄业绩很好,整季我们都做葡萄工人生意。」
「酒庄雇用许多流动工人,我老是防着他们。」
贞嫂感喟:「一般是年轻人,哪里有工作,便走到哪里,夏季摘草帽,秋季采葡萄,四处为家。
「你说是不是要读好书?」
「有些人命运是这样:四处游走,不愿安定,他们有他们乐趣。」
「天气渐冷,躲往何处?」
「我看到有人在酒庄附近生火取暖过夜,被镇长派人警告赶走。」
「小镇最怕山火。」
贞嫂把不锈钢凳擦得铮亮。
松山问:「老板多久没来了?」
「个多星期。」
「要不要去看他?他身体如何,记得带他最爱吃的椒酱肉给他下银丝面。」
「我打了电话,他说他有点咳嗽,无大碍。」
两夫妻沉默了,关上店门, 好,回家。
那一夜,气温骤降十度八度。
一早五点多,贞嫂到餐车开门做生意,看到地上有浅浅白霜,霜上有杂乱脚印。
她立刻警惕,「什么人?」
这时垃圾箱打开,有人爬出来,那人穿着厚厚不合身衣服,一顶绒线帽子压在额角。
他朝贞嫂打躬作揖,「老板娘,给些热的食物。」
声音属于年轻人。
贞嫂不忍,「你在外边等。」
她觉得自己过份,换了是狗,她会放他进餐厅,可是,就因为是人,所以才小心防范。
她开锁进门,又在里边锁好。
她做了鸡蛋火腿三文治,又包好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