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人不笑,叫的人也懒得再叫,倒是有个人大乐了——
“好啊!好看!好——”石云秋颔首笑。
“算了、算了!别玩了!真没味,不看啦!”严老大气闷,但望向立在堂下、满身汗污的玉铎元时,目光中的轻蔑已少掉大半。
于是,铜铃眼与俊气横生的长目对峙片刻,前者目光一闪,忽而震声笑出。
“好!你这小子,那咱们就算两清。往后的事就按你说的去办,大伙儿全好来好去,保你玉家人货平安!”
“多谢严爷。”玉铎元一言语,才发现喉头发疼,声嗓沙哑,血丝还从嘴角溢出,内颊的皮都破了。
“哈哈哈……你学武肯定好,从商有啥儿屁乐趣?要揍人得先学会挨揍,挨得了痛才算汉子!你不错,挺不错的!改日我教你几招!”严老大道。
“那就改日再说,严叔叔,咱们尚有要事在身,得告辞了。”再待下去恐节外生枝,石云秋走到堂下,忍着想替眼前男人拭血、察看伤处的冲动,转向严老大抱了抱拳。
“等等!”严老大喊住他们俩。“‘走婚’在咱们这儿也算大事,怎么说,咱和‘霸寨马帮’多少有点儿……呃……情分,至少该送点贺礼啊!”
“严叔叔不必破费的,我——”
“不破费、不破费!”严老大嘿嘿笑地挥手,粗指忽地指向旁边刚抢回不久的好货,大方道:“瞧瞧去,替自个儿拣几件玩意儿!”
倘若拒绝,便是不给对方脸面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严叔叔了。”捺下莫可奈何,石云秋温温扬唇,笔直走至那堆宝贝前。
随便挑一件吧……可有可无地,她手本来探近一把镶着宝石的小弯刀,忽然轻“咦”了声,动作略顿,伸至半途的手改了方向,取起被人挑出、随意搁在旁边的一把老月琴。
她拿近瞧仔细,发现琴弦上还夹着拨片,温笑不禁加深。
“我要它。”
“嗄?!”就那破玩意儿?严老大粗眉挑高,一干盗匪也跟着瞪眼。
玉铎元刚把散乱的发丝从俊颊拨开,拭掉嘴角血丝,目光一抬便瞥见她把玩在手里的琴。
他面容没什么起伏,深瞳刷过奇辉,直勾勾与她点缀笑意的眼对上。
“我就要它而已。肯给吗?”朗声,她转而问严老大。
我要你的人,就你而已……
……肯给吗?
某种怪异的温度在左胸炸开,玉铎元一凛,感觉像是刚刚暗自咽进喉里的一口血要呛出来,他脑门发热,一时间竟然没法从她身上拔开视线。
严老大尽管不晓得那把破琴有什么好,见她爱不释手,落腮胡里的厚唇撇了撇,也就随她欢喜了。
石云秋道过谢,随即脱下披风,将月琴裹住、打成包袱,拉着尚有些怔然的玉铎元举步欲走。
“再等等!”严老大又嚷。
这一回,石云秋假装没听到,往大门去的步伐不缓反倒略促。
十来名汉子纷纷堵上前去,把门口堵个水泄不通。
她悄声叹气,却瞄见身旁男人正觑着她在笑。
他笑得极浅,若非靠得这般近,近到能嗅到他的气息,根本无从分辨。
如他这种淡得出奇的古怪性子,才有办法身陷在一窝抢匪里,还能笑得如此无谓吧?好吧,他要笑,那她便陪他一块儿笑,至少要事都已谈定,严老大也算聪明人,不会现下才要翻盘。
再有,他这抹笑可真好看,往后他若天天笑给她瞧,迟早会把她这颗“石心”给笑穿的……唔,即便他不笑,也能“穿”了她。在羊皮帐里,他们紧切拥抱,紧得无一空隙,他的身体“穿”进她的……
唉唉唉,石云秋,脑子净转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