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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白大人?”谷溪拾起桌上的字条,那字鬼画符似的,能想象出写字人的泼墨挥毫之状。

    “我爹对外是个唯唯诺诺的文官,”白清婉一手按着太阳穴轻轻揉着,对谷溪道,“实则不然,瞧他这一手字便能看出来了。”

    谷溪放下字条,“头疼?”

    “没事。”白清婉站起身,“我得过去一趟。”

    “我陪你去。”

    白清婉看着他,“你去做什么?”

    谷溪也站了起来,“那你去做什么?”

    二人对视半晌,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我爹叫我去啊。”白清婉笑着说,“可没人叫你。”

    “清婉,”谷溪正色下来,“即便你不想我为你做什么,白夫人这件事和刀法也有不浅的关系,我理应去。”

    “好。”白清婉点点头。

    谷溪和白清婉一前一后出了茶馆,走向对面已经掌灯了的酒楼。

    酒楼里一派热闹的景象,熙熙攘攘,酒肉飘香。

    “林畔没事吧?”秦知欢退到院中间,跟吴凯背靠背站定,低声问道。

    “背上受了一刀,没有其他伤,他说能撑住。”

    “不要从岗哨那边走了,”秦知欢说,“从后面的山上回去。”

    吴凯点点头,“他就往那边走了,我们也快过去。”

    林畔背部偏右的地方,被那胖子狠狠给了一刀。

    此刻他步子有些虚晃,两三步就踉跄一下,只能拄着谷鸣剑前行。

    这观里的房屋阵他们实在破不开,只得分两头走,出去了再汇合。

    背上疼得厉害,视线开始慢慢变得模糊,右手受伤口牵扯已经有些脱力,他把谷鸣剑换到了左手。

    “秦姑娘,”吴凯拉了一下秦知欢,“那本刀法真的不再找找了?”

    身后“轰”的一声,窜起了冲天的火光。

    “快走。”秦知欢没有答他,运水掠到了面前一个屋子的顶上。

    吴凯轻功不如她,也没逞强往上跳,在地面上跟着她的方向跑。

    禁军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早停的雨,一直到正午过了才来烧这道观。

    仍是箭雨,只是箭上缠着已经燃了的布条。

    半日的暖阳将道观晒干了不少,本就破旧的木屋子很快都烧了起来。

    放箭,人可以往屋子里躲,可烟熏火烧中,都只能往外跑。

    道观里一时乱了起来,于昭远的人甚至能知道岗哨里换了林畔他们的人,却不知道禁军会来放火。

    更奇怪的是,虽然着了火,可观里的人冲出来第一件事却不是扑火c也不是逃命,而是一窝蜂涌向了于昭远的屋子。

    秦知欢隐约间还听见了“道长没事吧!”“先救道长!”这样的呼喊。

    真是奇了。

    于昭远的屋子里那时只有秦知欢和吴凯。

    就连于昭远本人也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死了。

    深陷在回忆里的疯道长,裹着一床破棉被,眼里好像映着他所沉浸的往昔岁月。

    而老九苦苦想出来的药方,只将他留到了雨停之后。

    于昭远大概也未曾料到,他咽气的那一刻,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被他杀了全家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刚刚还准备将他抽筋剥皮为爹娘报仇,却为了另一个男孩子留住了理智。

    感谢爱情!

    于昭远在心里欢呼道,感谢爱情让我多活了一刻。

    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逗这小丫头了。

    于昭远缓缓吐出了这一生的最后一口气息,极轻,却浊。

    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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