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然入校半月有余,参加完国立中央大学例行的新生测试后苏卿雪只觉头昏眼花——试卷出题大多采用晦涩难懂的文言,更有甚者满篇尽是弯弯绕绕的英文,饶是她考过英语六级也倍觉力不从心。
“说好的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呢?我读不懂题意这般胡乱作答,许是要被先生请去喝茶吧!”她一面收拾交完试卷后凌乱的桌面一面悻悻哀叹。
事实正是如此,二十日成绩榜单还未贴出苏卿雪便受到温若谷的传唤,纵使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也只得应邀前往教师休息室,顶多路上磨蹭一些,聊胜于无。
“要我说,这学生水平就是一届不如一届!”
远远的便听见休息室里怒气冲冲的吼叫声,她赶忙放缓脚步假装欣赏风景,此时进去无疑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行霈何出此言?”有人发问,苏卿雪认得这是温若谷的声音,他口中的行霈大约就是王家鹄的老师许西杰,表字行霈。
“虚怀你瞧瞧这张卷子!”试卷被抖得刺啦作响,“《诗经》体制解释得一塌糊涂,这就算罢,竟还将《谏逐客书》答成扬子云所作,当真是气煞我也!”
“王家鹄桐城人?”温若谷问,似乎是在翻看试卷主人的姓名。
苏卿雪一听险些笑出声来,原来是王家鹄,他向来贪玩,对学习不上心得紧,也不知当初是如何考取中大的。
“可不就是!”许西杰忿忿。
温若谷一番劝解,里头渐趋平静。
苏卿雪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进去,王家鹄猛地从她身后蹿出来,抱只足球笑眯眯道:“卿雪,你怎地在这儿,也是来找先生?”
“啊是的,咱们进去吧!”苏卿雪心下一动,随即伸手敲门。
有好戏,她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许西杰破口大骂,直把王家鹄批得个狗血淋头。
温若谷见状颇为无奈,伸手将门口的苏卿雪唤至桌前。
“先生找学生所为何事?”
“此题,你为何要这般作答?”温若谷从一沓试卷中抽出一张,修长的手指轻点一处,温声细问。
苏卿雪瞬间接收到王家鹄投来的饱含同情的目光,不由嘴角一抽。
题目是这样的――试探究中囯外患之缘由。
当初看到试题苏卿雪难得地振奋,大笔一挥,一二三四分点论述,经济政治面面兼顾,答得不亦乐乎,还特意用上温铁军的新颖观点――中国之所以挨打并不是因为落后,而是占据资本过多所致。
这算是她屡试不爽的答题套路,有什么不对吗?
于是苏卿雪不大自信地将思路勉强复述一通,其声低如蚊呐。
岂料温若谷听罢两眼冒光:“不简单,当真不简单!希真说你天资聪颖,诚不欺我!”
苏卿雪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希真是指亓恪道的大舅南行健,表字希真。
天资聪颖吗?要知道太过引人注目可是会遭雷劈,哦,不,遭人忌的,她默默吐槽。
果不其然,从休息室出来王家鹄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异样的光彩,“卿雪,你何以变得这般厉害?要知道温先生从来不夸人的!”他惊呼。
周围的同学纷纷望将过来,恨得苏卿雪只想一把堵住他的嘴。
王家鹄浑然不觉,一路嚷嚷到兄长跟前。
“此事当真?”王家鸿听罢剑眉微蹙,方卿雪,那个寡言少语的窝囊丫头?
“哎呀,我亲耳听见温先生夸卿雪的!”王家鹄跳着脚争辩。
“亲耳你怎地也在休息室?”王家鸿抓住关键词,面色笃变,脸吊得极长:“你又闯祸!”
王家鹄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天边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