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残阳早已消逝。
而月,正把那静谧的光洒满大地。
洒在萧落木的发上。
洒在白石的手里。
白石缓缓放下了扣在剑痕上的手指。
他笑了。
“你说得对,的确是它。”
萧落木嘴角一翘:“究竟是不是它,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白石淡淡道:“我知道。至少我现在已知道。”
萧落木叹道:“你终于承认了。”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你刺穿叶鸣蝉身体的那一刹那,我就认出来了。”
白石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他脸上神采,竟已截然不同。
萧落木的双眸死死盯着白石,目不转睛。
“好久不见。”萧落木的眼神,逐渐虔诚。
“我根本记不得曾与你相见。”白石思忖了片刻。
“那是当然,败在你剑下的人实在太多。”萧落木苦笑一声,“就连十年前枉称江南第一的我,在你手下也走不过一合。”
白石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和我既交过手,又找了我那么久,居然却不认识我。”
“怪只怪你的那一剑,”萧落木摇了摇头,“实在太过璀璨,又有谁还记得住你的脸?”
“所以呢?你要复仇?还是要拜师?”
“都不是,我,要成神。”
“这世上没有神。”
“有,你,就是神。”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信徒。最虔诚的信徒。有信徒,当然会有神。不过只要杀了你,我就成了新的神。也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成为新的神。”
“不,你成不了的。”
“哦?”
“神死了,就不会有神了。信徒,是永远成不了神的。神要是死了,那么你,就只是一个没有神的信徒。”
萧落木沉默了半晌。
终于他还是勉强笑了笑:“我没有做过神。若是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你要弑神,那还不出手?”白石冷冷笑道,“难道,你还要挑个良辰吉日么?”
“时辰我算过了,今夜正合适。”萧落木缓缓舒展着手指,“不过,这地点嘛,我却另有安排。”
“哦?”
“毕竟,今夜我们俩总有一个要死。”萧落木一脸肃穆,“我总得为咱俩挑个好坟。”
“既然你已安排好了,”白石满面漠然,“那我也只好盛情难却了。”
“这样最好,那么,”萧落木吁了口气,“就跟我走吧。”
他转过了身,大踏步向远方迈去。
月,太明。
星,太繁。
就像是一双双瞳孔,望着这出大戏的序幕,不忍眨一下眼。
白石跟着萧落木,就像是影子紧紧跟随着主人,亦步亦趋,没有丝毫的瑕疵。
不。
也许不是。
他不是跟随着主人的影子。
而是跟随着影子的主人。
明明白石走在萧落木身后,可是他的步伐居然偏偏快了那么一刹那。
那么快的一刹那。
快得没有人能发现。
除了萧落木。
萧落木皱了皱眉。
他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步伐。
可是他无论如何调整,无论步频是快还是慢,步辐是近还是远,无论他如何挣扎,反抗,那步伐总是像归巢的倦鸟,最后又回到原点,和白石的节奏融为一体,化为一念。
终于,萧落木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