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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行宫的议事堂之后,穿过草木凋敝的院落,便是几间原来行营兵马使、奉天县令、各曹参军等办公的小屋。

    相对宽敞的一间,在德宗播迁奉天后,被那如今已逃跑的裴敬裴县令,献出来作为圣驾批阅邸报、与陆贽商议诏令起草的书房。

    见到君臣皆是面色铁青地从前朝议事堂转回来,被诏来看押崔宁的龙武军使令狐建忙向德宗行礼。

    令狐建在这一个多月中,始终不是御前核心的成员,与崔宁打交道不多,更无不谐之处,此番率士卒前来羁押崔宁,也是奉旨行事。他在晌午时对崔宁一直客客气气的,还与崔宁在院子里面对面地吃了午食。

    他们均是武将,也不乏兵戈阵法之类的谈资。由于那已成死鬼的彭州司马李万与令狐建有几分交情,而崔宁的家眷又与延光公主常有往来,二人甚至还带着不知是促狭还是惋惜的口吻,说起李万这样的大好男儿,怎么会甘于委身半老徐娘的延光,又怎么那般倒霉,莫名其妙命丧宋若昭之手。

    然而此刻,令狐建再次见到崔宁时,只匆匆对视一眼,就迅速地将目光移开了。

    崔宁觉得德宗既然听了太子一句话,同意皇甫珩来看着信与韦执谊对质,自己就还不算濒临绝境,因此对令狐建的躲闪态度未太在意。

    但他武将的敏锐直觉,很快就让他发现了院中的异样——令狐建原本带来了四名禁军力士,眼下,只有两名站在院中。

    崔宁微微四顾,想找另外俩人,却听德宗回过头,冷冷道:“崔仆射,你还在找谁做救兵?皇甫中丞一人还不够么?”

    众人忙又将上半身矮了一矮,仿若头顶有雷霆。

    进了书房,德宗口气和缓了些,向韦执谊道:“韦拾遗,你将王翃妻室的书信去给崔仆射看一眼,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信上所写之事。崔仆射,崔仆射……”

    崔宁却仿佛在一瞬间陷入呆滞,对天子的唤声没有反应。

    他方才踏入书房之际,便凭着大半生在戎马厮杀中挣命的经验,发现帷幔之后藏着人。并且,或许是那隐藏之人也处于慌乱中,竟将一条白绫露了出来。

    崔宁又定神看了一眼,那确实,是一条白绫。

    崔宁的心猛地抽紧了,恰在此时,韦执谊将一页益州黄纸展于他面前。

    纸上,什么也没有。

    一个字,也没有。

    崔宁的眼神从惊异变为愤怒,又从愤怒变为顿悟,再到一种绝望。

    他望向德宗,这个比他小二十岁的男子,仅仅因为拥有万人之上的权力,便可以在冤杀臣子这件事上用了如此讽刺的方式?!

    他崔宁,自问无论在西川,还是在长安,或许跋扈,或许骄奢,或许暴躁,但他爱财爱地爱女人,却真的从未有一日去觊觎过李家的天下。然而天子,难道仅仅因为他曾做过蜀地节度使,又与当今兵力最强的朔方军节度使李怀光交好,就非要置他崔宁于死地,才能觉得寝食得安吗?就在数日前的奉天决战中,他崔宁的死战之志,天子莫非看不出来?是猪油蒙心了吗!

    崔宁又将目光拉了回来,看着韦执谊。

    他忽然畅快地笑了,然后用极轻的只有韦执谊能听到的声音说:

    “令嫂,真是倾城佳人。”

    如魔鬼的声音。

    韦执谊拿着黄纸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气息粗重,难以克制自己。终于,他扑了过去,扼住崔宁的喉咙。

    这下事起突然,侍立在较远处的陆贽和皇甫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敢擅自上前,只得看着德宗连叫“陛下,陛下!”

    几乎同时,霍仙鸣已直着嗓子叫起来:“这是反了,来人!来人!”

    帷幔后果然冲出两名龙武军力士,径直往崔宁奔去,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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