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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建中四年这个多事的十月接近尾声时,中原大地因为各方势力的僵持,反而获得了一种短暂的平静。

    东南的韩滉和西南的张延赏,努力将辎重粮饷通过漕运或者陆路往奉天城方向运输,但河东、淮西、凤翔等叛镇如拦路虎一般,使得维生血液的输送变得缓慢而危险。

    另一方面,在长安已僭越登基、国号大秦的朱泚,也并没有真的高枕无忧。

    从李日月带回的讯息中,朱泚得知,躲在奉天城的唐德宗李适,已由韦皋的陇州军和韩游环的邠宁军护卫,大将军浑碱和灵、盐二州的勤王军队也指日可达。至于手握五千泾原军却首战失利的姚濬,已经退守到距奉天城三十里处驻扎,在朱泚将自己的幽州兵派去增援之前,定然不会再主动攻城。

    朱泚出身河东藩镇,这些年来最是了解大唐疆域中各藩镇首领的心思。天下早已不是开元天宝年间大一统的盛世景象,割据的藩镇眼里,哪有什么天子,哪有什么君权,只有兵与钱。若损失了将卒,又没有钱粮优待,没有藩镇肯卖命,不管这天下姓李还是姓朱。

    长安大明宫白华殿中,朱泚只留了刚刚升为京兆尹的源休与自己商议。

    在长安的文武百官眼里,源休的叛唐似乎无可深究。他是京兆少尹,自然与上司王翃一起随着朱泚谋逆。但实际上,源休曾经也是与周轶一样的儒门子弟,并非藩镇武人。

    若不是一段往事,或许他今日仍是李唐江山的拥趸。

    建中元年,回纥顿莫贺可汗的叔父突董,率领回纥商团自长安归国,途径振武时逗留作歹,为祸乡里。

    当时的振武军留后张光晟设计杀光了包括突董在内的整个回纥商团,仅留一人去回纥报信。此事一出,唐回关系瞬间紧张起来,可唐德宗非但没有降罪张光晟,还升了他的官职,并下令当时已经走到太原、前往回纥册封顿莫贺可汗的使臣源休原地待命。

    德宗此举,激怒了整个回纥的贵族,回纥传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的呼声时,德宗才意识到唐廷内有藩镇之忧、外有吐蕃之患的情势下,实在不应再与回纥交恶。

    德宗于是让源休继续前往回纥行册封事宜,还带去突董等人的尸身归还。可想而知,源休的这趟差当得实在危险,他与属下被回纥人囚禁了五十余日,在险些被杀的最后当口,贺莫顿可汗力排众议,决定释放唐廷使者。可汗甚至还以酒水为源休践行。

    “孤的宰相奏禀,请诛唐使,以血还血,但孤以酒还血,以免唐回陷入永无宁日的仇怨之中。”顿莫贺可汗道。

    源休无言以对,只得将热酒一饮而尽。正要离去,可汗又将其唤住,源休以为可汗改了主意,自己仍是性命难保,不料顿莫贺朗声笑道:“孤有一事相求,烦请源使向唐廷天子进言,勿忘将那张光晟夺去的骡马货物还给我们回纥人。”

    回到长安后,源休将此行经历向德宗细细禀报。

    不知是否原休在言语间对顿莫贺可汗的敬意触怒了德宗,对于这些九死一生的大唐使者,德宗竟无任何赏赐。若非正受圣宠的京兆尹王翃坚持,德宗甚至想反悔许诺给源休的京兆少尹之职,而将其外放州县。

    源休心中愤懑,在他看来,自己以命效力的大唐天子,信誉和胸襟,竟还不如回纥的可汗。起初,他为自己的结论感到形同悖逆的惶恐,直到王翃和朱泚请他参与到真正谋叛的计划中来,这惶恐旋即被将行大计的兴奋湮没了。

    良禽择木而栖的信念一旦坚定,源休这样的文士比那眼中只有利益的姚濬之流,看得更远,也更愿为新主积极奔走。

    此刻,源休面对沉思中的新主,内心明白朱泚眼下最关心的,是朔方节度使李怀光的立场。

    源休清清嗓子,对朱泚道:“陛下,如今天下李姓诸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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