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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余日后,李信来到扬州已是隆冬时节。虽然到处银装素裹,但城内街衢上卖唱、杂技、算卦、食档等等买卖密罗蛛,行人大多锦衣裘帽,一派熙熙攘攘。李信长居京都汴梁十余年,见惯繁华,看见国破之下的扬州之盛似乎比昔日汴梁也不遑多让。此时距明年三月武举还有三个多月,李信算了一下盘缠,寻了一个简伧的客栈住下。他深感南昌英雄大会令自己大开眼界,黑衣人、任思明在剑法上的由繁入简、运用自如无不比自己深了一层境界,想起师父“秋水剑法并无完篇,修为自在个人”之言,便终日深居简出,默想他们的剑法,反复比划所学的三招秋水剑法,又对照油纸上的心法揣摩,感到剑法心法似乎各有所指,大有南辕北辙之意,竟完全不得要领。如此近一个月过去,李信在耳闻户外满天的烟花爆竹声孤单过了一个新年。他是个深思笃行的人,虽孤身一人,但志存高远,满腔报国情怀,想到不久即可为朝廷效力,每日苦练剑法,也不觉孤清冷落。其间去过禁军营中找了两次王熺,但王熺十分繁忙,总是马不停蹄地到外地押运物资,李信寻了两次都不遇,却得知王熺已因赣江河畔一战英勇抗贼,从八品保义郎擢升为六品江南路副都转运使,心里十分替他高兴,想起他玉树临风的风采,很是想念能尽快见到他。

    新年日子过得甚快,不觉迎来元宵夜,这晚,李信心情舒畅,换了一身蓝底白边衣裳,信步出门。

    出得门来,和风熏柳,一轮银盆似的明月自东面林梢升起,果然是好时辰。街上行人三三二二往西北一个方向走去,不时有人道;摘灯王去。李信在汴梁时,除了家家户户在自家门前悬挂彩灯,争奇斗艳外,朝廷每年元宵夜都在城中举办盛大灯会,灯会上万灯怒放,高跷﹑狮子﹑旱船﹑杂技等娱乐竞相上演,上至皇室,下至贩夫,合家携口出来看灯,其时万人攒动,为一年节日之最。李信想:“到此一月有余,耳闻皇上厉行节俭,不兴鼓乐,今夜却举办元霄灯会,是了,皇上是要与民同乐,以示亲民,且看看江南灯会如何?”

    随了人流逶迤走出二里地,来到一个高大牌楼前,楼上灯火璀璨,流光溢彩,上方牌匾大书“秀红楼”三个大字。只见行人在牌楼前蜂拥而入,李信颇是纳闷,皇室举办灯会,向来不在御街,就在庙宇,看此地牌楼名称,不是妓院,即是伶园,皇家灯会怎么放在此地举行。以为自己看错,又抬头看了一眼,确是秀红楼三字无疑,唯独笔迹遒劲有力,想是名家所书。李信不暇细想,已被人流裹进楼门,楼内装饰彤窗绣柱,亦是绮丽非常,人流进到楼内也不止步,一直穿过戏楼,来到一片灯火辉煌的烟笼水榭之地。

    一汪湖水之上,东南、西南两侧两条七弯八屈的引桥通向中间一处水榭,桥上悬着无数各色花灯,在水上万紫千红,雕金刻玉,一个斗大的灯笼高悬榭前,与明月争辉,应就是游人所言的今晚元宵灯会灯王,水榭后远水上又有一片朦胧缥缈的楼阁,恍若仙苑宫阙。

    李信身旁一个汉子道:“我恨不得生多几个脑袋,把灯王摘了,娶一个花魁回家作妾。”

    他身边那婆娘以指头狠狠戮了他脑袋,道:“你这驴脑袋,你以为是王熺么?再长十个八个,连第三关也过不了。你今晚若能摘得灯王,只要秀红楼愿意,你纳十个女子回家也不管你。”

    那汉子道:“一言为定?”

    “你就嚼烂舌头当肉吃吧,老娘还怕你母猪会上树?”

    李信自那两口子在拌嘴中得知,原来今晚这元宵灯会并非朝廷举办,而是扬州当年一家妓院,现已改伶园的秀红楼所办,这灯会颇是奇特,游人以灯谜竞猜、打擂方式自东西两条引桥两路争夺灯王,男子夺魁者可在秀红楼指定一百零八名妙齡女子中择娶一名回家作妻妾,女子夺魁则赏黄金百两。过去二年连续二届灯王为一个叫王熺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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