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的目光扫过终葵诗微时,并没有留意到她眼中微微闪烁的情绪。而这个情绪,注定酿成我同她之间的悲惨纠葛。
我出现在临鸢书房,诗微便称身体有恙告退休养,也是那时我才晓得,诗微的卧房,并不是临鸢的卧房。
那一夜,我预想中的勃然大怒并没有到来。
临鸢的眸色依然冰冷,却是我可以承受的冷。
我将鹤颐山发生的一切一字不差地悉数告知,只告知关于墩墩娃儿的一切,其他的,譬如我孤零零在山中待了一夜,又险些沦为恶兽的餐食这般,我想他是不会关心的,我也不必多说。
自那夜第二日,临鸢便外出了几日。连太子的早课也耽搁了几程。
而我则被勒令禁足东苑罚抄一千册《妙法莲华经》。
写字抄书,我不是个中好手,甚至打心底里是对弄笔杆子这件事甚为抵触。
但。
我在佛经这件事上,似乎有个例外。佛谒经典《妙法莲华经》,我只抄了一遍便能倒背如流,抄第二遍时就已能理解其中禅意,第三遍时我甚至觉得自个儿可以开坛授课。
是以,我便暗自以为自己在佛学上慧根颇高,便是那白泽也曾感叹我身上的灵气。
后来我在明游那里吃鳖时,就免不了要以佛法自然将其教育一番,以至于后来他办了件大事——将经文的编撰者释迦牟尼劝去了蓬莱半岛,理由是:
“《妙法莲华经》固然是好,但凡人恐不能将其深刻理解,是以,望尊者能重新撰写,以求深入浅出,普度众生。”
释迦牟尼一脸愕然,但为了天下苍生,也还是照做了。故后世所传《妙法莲华经》较大乘佛学《金刚经》更为通俗易懂。
这些都是后话。
言归正传,太傅临鸢外出办事,第三日太子就大摇大摆地进入临府。
当朝太史令夜观星象,荧惑守心,皇帝恐有性命之危,大魏国太子夏裔君自告奋勇,主动请缨为皇帝破除危局,皇帝龙心甚慰,当廷应允。
太史令有言:后有靠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外洋宽阔能容万马,可致后代鹏程万里、福禄延绵。虎踞龙盘、依山傍水,以是上佳的龙脉风水。
而此风水所在,龙脉点穴宝地,正是临府,而聚气生灵的绝佳位置,正是鹤颐山温泉一处。
太史令孔笙修道多年,精通玄学推演之法,一身仙风道骨,曾经准确预判梁州地震,京河大水,挽救万千黎民生命不失。深得百姓爱戴、百官敬重,是以皇帝陛下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但我实在难以想象,鹤颐山温泉竟是龙脉点穴的风水宝地。
这样的风水宝地,竟是无权无势一个临鸢公子的私人宅邸,未免显得太过荒谬。
不过玄法委实奥妙,真真假假,尚不能轻易定论。
太子尊驾浩浩汤汤进驻临府以后,府中下人便病去了大半。
我想大约是太子荒唐暴虐之名早已是人尽皆知,府中丫头厮不约而同在此刻一同生病的原因,大约是不愿意伺候则个。
可事实并非如此,府中大半下人竟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多数人头晕脑胀,走路不稳,半刻不能下榻,呕吐不止,药石罔灵。
也是许久以后我才晓得,临府中大半得力的丫头、厮,都是青丘山的狐狸妖。而他们会同时出现身体不适的原因,皆是因为天子气息。
太子为人荒唐,虽是承袭大魏帝位的正统,但其身却无正统天子气息,大约是同真正具有天子气息的人同一血脉又时常接近的缘故,太子身上才会带有一星半点微弱的天子气息,而这微弱的一点,便足以让修为不十分高深的妖魔鬼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