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沙弥才停住了念经。
“明音。”我恍然间听到,沙弥念出这个名字时,竟是有些欣喜。
后来,我的目光在撞上那个女子的眼神时,便不由自主懵然睡了过去。
当我再醒来时,隔壁监牢已是空空如也。
我想,那和尚大约是被提审了罢。隔了会儿,我也被两个衙役架上了公堂。而我在公堂上,并没有找见沙弥的影子。
而此一位青天大老爷的断案风格,委实叫我感到心灰意冷。
主犯沙弥越狱,而我作为从犯,竟要为这一桩案子负全责!而那个指认我的女子,由始至终并未露面,京兆尹仅凭那女子一封手信,便将我判刑——幽闭。
起初我对“幽闭”这两个字不以为意,我从它的字面意思,便主观臆断为“幽禁”或“禁闭”,所以按和尚犯下的事来讲,我觉得这个刑罚委实过轻。
我在大牢又挨过了三日,第三日夜里,牢头送过来的伙食忽然改善了许多,令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啃着一只鸭腿儿,笑咧咧地问牢头儿,“是不是我刑满,要出去了?青天大老爷还整这么些好菜替我送行,真是厚道啊!”
牢头儿情绪复杂地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吃饱喝足,捧着肚子靠在墙角,美滋滋地盼着明日,盼着刑满释放的日子。
隔了会儿,不远间便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捶打闷响,落在这颇为阴森的牢狱里,有些瘆人,我身子一抖,不自主地往墙角缩了缩,那捶打的声响却是愈发清晰。
我想,莫不是什么人在受刑,但何以没有听到惨叫声?
我整纳闷儿间,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这般响起,“你可叫我一顿好找啊。”
我应声望过去,见白袍男子隔着栏杆,正饶有意味地瞧着我。他半束着头发,雪白的衣领微敞,整个人有一种慵懒狷狂的味道。
我撇撇嘴,“十公子这般得空,找我一个闲人作甚?”
明游右手撑开折扇,扇面上一只紫凤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从扇子里飞出来一般,只见他眼神落到我隔壁一座空空的牢房看了会儿,才嘴角清浅地朝我笑笑,“妙妙的意思,是不愿我来?”
我撑着额头想了想,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怎么会?堂堂十公子纡尊降贵到大牢里来看我,我怎不会待见?”
他摇扇子的动作一顿,“我怎听着像挖苦。”
“呵呵”,我指着隔壁监牢,另起话头,“话说回来,你刚刚看那里作什么?”
他一脸得意地问我,“想知道”
“不想。”我为了撑面子,矢口否认。
他笑了笑,转而又深深看了看那监牢,仿佛能隔着时空看见里面住过的人。我看他情绪稍敛,为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十佛殿里有一株灯芯,下凡修缘时,被一只失意的凤凰给诓了,从此离满天列佛渐行渐远。”
我问他,“凤凰为何失意?”
他道,“凤凰本是一副脊脉仙骨,天生的上仙,可这只凤凰却不屑修行,偏偏对一颗菩提树情有独钟。凤栖梧桐,可这一只凤凰,偏偏要栖菩提,菩提本是六根清净的佛,自然是婉拒了凤凰的心意。可惜那菩提,最后还是为了一株文君芙蕖落入情劫。凤凰贵为百鸟之王,天性高傲,又怎甘心输给一株芙蕖莲花?”
说到这里,明游的语气里竟有些惋惜。
我为他的故事听得入神,追问他,“凤凰是怎么诓那灯芯的?”
他颇为无奈的失笑,那样子像极了一位为子女操碎了心的大家长,“菩提是佛,灯芯也是佛,凤凰心有不甘,便诓那灯芯同凤凰双修,灯芯初尝甜头,以为这是修行,此后便潜心双修。”
我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