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着墩墩娃儿在路边干了几大碗馄饨,当我一脸满足地捧着肚子,刚进入某个巷子,便忽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人捉了手。
我惊讶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出家人一般都是慈眉善目,和颜悦色,而眼前这个沙弥唇红齿白,低眉顺目,眉眼之间竟有一股子天真憨傻。
沙弥捧着我的手,颇为诚挚地请求我,“施主,请同贫僧双修吧。”
我为和尚胆大包天的话语惊掉了下巴,嘴角扯了扯:这还是个和尚嘛?
对方见我迟迟没有反应,遂再次恳求:“施主,请同贫僧双修吧。”
我额间挂起三条黑线,这家伙还真是执着。这时墩墩娃儿从我侧方扯了扯我的衣角,一脸无邪地问我,“妙妙姐,双修是什么?”
“……”
我将自个儿的手从沙弥手中抽离,一时无言。
沙弥却很是有心肠解答这个问题,“佛法未来,方外之学则有二焉:一日神仙,二日道家。仙即命也,阳也,道即性也,阴也。命即是吾人之生机,性即是吾人之灵觉。所以双修。”
他说完这些话的表情,面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或是在讲解一个佛法般。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显得我这个人有些别扭。
即便是我,也不能有这般厚的脸皮。呃,这令我委实钦佩。
墩墩娃儿圆不溜秋一双眼珠子盯着沙弥一张一合两瓣唇,听得颇为入神。
又听沙弥继续,“换言之,即从性功入手,炼己筑基,排除私心杂念,调整阴阳平衡……”
这次解释得更为露骨,我赶忙捂了墩墩娃儿的耳朵,抱起墩墩娃儿撒腿就跑。
背后还传来不死心一声询问,“施主,双修百益而无一害,你确定不同贫僧一起吗?”
我修你个大头鬼!
我跑出这条巷子时,以为终于摆脱那个沙弥,却不料我和墩墩竟莫名其妙被一群差役给抓进了囹圄。
而我陷入牢狱之灾的原因,竟也是因为那个沙弥。
沙弥破了色戒,害了一个女子清白,而那个女子竟然指认,我就是帮凶。真是六月飞雪,冤枉啊!
京兆尹府的大牢,如传闻那般阴森、晦暗,整个地牢十分昏暗,只有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许是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润湿的。我同墩墩儿被关在一间,沙弥被关押在我隔壁。
在大牢里沙弥仍旧不死心,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你能拒绝贫僧的请求?从来没有人会拒绝贫僧的。”
我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并没那个心肠回答他的问题,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天底下的女子无不看重贞洁,又怎会因为一个“请求”答应同一个和尚双修?他说没人会拒绝他,依我看他定是霸王硬上弓,根本不给别人拒绝他的机会。
但,你个淫僧害人害己,死后怕是要下去寻十殿阎罗,我委实不愿同你一道下阿鼻地狱,所以没好气地问,“你究竟轻薄了哪家姑娘?”
若是知道苦主是谁,当面对质,没准儿能洗清我的冤屈。
沙弥憨憨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颇为诚恳地应我,“同贫僧双修的施主太多了,实在不好记得姓名。”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了不起。”
他硬生生把我的挖苦听成了夸赞,“哪里哪里。”
我,“……”
我死了同他对话这条心。
我朝治理京畿地区有三位官员,即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人各司其职,以京兆尹唯马首是瞻、统率规划,一般来说京兆尹主司京畿要案、重案。我委实没料到这样一个案子竟能惊动京兆尹亲自审理。
在我被提审的头一日夜里,临鸢来探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