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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太阳高悬于青空,云山叆叇堆积在其下方两侧,如同臣子侍奉于君主身旁那样。金乌极力张翅,身子直挺挺的朝向上空,一副纵身窜出九霄云外的架势。这旁若无物的样子,大概就是能超越时间的神明,看待被天道滚滚向前而拖拽裹挟着的万物的态度吧。

    烈日灼烧空气压迫着大地。一条无名的溪流旁,元帅权囚的商方军队辟开森林驻扎在这里。驻地用木桩打成的墙围起来,墙外摆着獠牙似得拒马。营内白色的大帐棋布在靠近溪流但还有些距离的岸边,尾端一直延伸到森林中,被茂盛的古树遮覆,只看到灰白的炊烟直上。虽是夏季的正午,却压不住士卒们膨胀浑浊的阳气。

    空地上,军士吹奏架在人肩上的招军;武人肌肉紧绷,敲击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嘭!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军妓手执铃铛,展臂挺胸,脚踝带着金镯子的赤裸秀足后翘;铃铛声叮叮悠长,伴着凝重的鼓声,仿佛白蛇缠绕着雕刻怒目人面的金刚杵,嘶嘶地吐着信子蠕蠕磨蹭。

    “咚,叮,咚,叮,咚,叮,咚咚咚咚,叮,咚,叮,咚,叮,咚,叮……”

    短戈卫士列队在帐篷间走动,战马白象在河边饮水,负责看管的士兵在一旁挥着白茅草默默等待。

    营地深处,周边围立着十二条灵兽图旌幡,门口有两支六节伞盖大纛的白色中军帐中,元帅权囚和十二位师长围坐在桌案间的胭脂色地毯上,诸将盘腿而坐。拔伯囚左手倚靠着元帅座位下的台子,一眼能数清青丝的斑驳白发,利落的扎成发髻,发丝绷直如满弦。元帅权囚半躺着,白如飞流的胡髭顺着绀青色袍子悬挂到左腋下,右臂有蝇绿色鳞片的衷甲袒露在战袍外,左手大袖摊在胭脂地毯覆盖的台子边缘。“啊——”权囚举起右手的酒爵咕咚咕咚畅饮起来,喝罢不自觉发出快意的感叹,用握着酒爵的右手鱼际处一抹嘴唇,“诶呀,三伏天来一杯,真是畅快啊。”一边说,一边用两手撑住身下的台阶,哼唧着在台阶上坐正,两手啪地拍在大腿上,用力磨了磨,“这虎方人倒是长得骇人,个山君样子,怎么打起仗来就像河里的老鳖似得。”拔伯一双时凤眼几乎挑到额头山林处,细密的鱼尾纹络满奸门,满眼嘲讽意味的扫视帐下的十二师师长。

    拔伯右手边一位鼻下留着菱角似胡子的中年人笑道:“蛮夷说到底是蛮夷啊,虎方人到了是脑子不怎么好使,阵法粗劣,战车也不过那么几乘,连连败给我大商方,”师长祖敖拈了拈唇下一撮胡子,一双下三白眼神采飞扬,“而今龟缩于山林之中,妄图拖累我商方。我看不如等到待会折公的军队与我会师,就干脆绕过这片树林直取他都城。”这中年人歪头看向拔伯。

    “欸——老话说骄——”老权囚把手朝着祖敖摆了下,本意欲驳回他的话,说到口边,忽而想到什么,把话截住,点漆似得瞳仁在凤眼里滚滚,指着后排坐着的两个年轻人道,“那两个孩儿,你们俩说说,来说说,照师长敖的直取虎方都城之策,中不中啊。”

    两个年轻人一齐看向权囚,虞招瞥眼祖敖又低头思忖,己造事面带温和微笑看向虞招,又朝元帅囚看去,答到:“晚辈以为不可。”

    “哦?”权囚来了兴致。

    己造事神色谦恭地对着师长敖揖手,道:“倘使如祖子所言,突袭虎方都城,如果能顺利攻克当然是妙计,可是这一路路途遥远,十几万人做出如此大的动作,难免不会惊动如今隐藏在山林里的虎方军队,要是我商方未能及时攻克虎方都城,就得面临极大的被虎方主力截断粮道的可能,到时候腹背受敌,进退维谷,怕是凶多吉少,晚辈的愚见。”

    元帅囚轻抚长须,微笑而气势居高临下,“欸,虞招,你有何见地啊。”

    虞招恭谨的朝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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