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红云伴日悬滞。就在王后妇嬴薨殁的第三日。都城山朝的南方七百余里处,名为匕入的城邑中,当地族尹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一幢农民的院落门外,他的相貌倒是儒雅,就是一脸晦气,忧心忡忡。族尹指指院门示意,仆从便上前用力敲起了房门。“有人吗?我们是官府的,族尹造访。”院门吱扭一下被拉开。那族尹瞧见门后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农夫,布条绑着发髻,袖口裤腿都卷起,穿着一双粘着干结泥块的草鞋,也是表情闷闷。族尹做时揖,农夫回礼后伸手让开说:“请进吧。”于是族尹一行六人就走进院子里。“请进。”农夫撩开房子门上的布帘。族尹贞罔等人便走进房子里,在一张大木榻上对着位老妇人跪坐下来。木榻中间靠门一些有个方形的柴火坑,上面架子吊着个煮茶的黑底陶壶。房间昏昏,全靠柴火照亮。农夫给来访的客人倒上茶水,土墙上被柴火映出几个巨大的人影。
“老夫人,我等是接到你们家报案说家中儿媳走失过来询问的。”族尹问道,农夫也在他母亲边上坐下。“请问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让族尹劳神了。就在今儿个早上,我这儿子鸡一叫就起床去田里干活了。老婆子也在院子里扫地喂鸡。本来我的儿媳妇在屋里头睡着呢,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就大声问‘谁啊?’然后朝着门看去,外头人说‘我!’我的个天欸,我老婆子怎么知道他是谁啊”,老人家愁眉不展,“我就往门那头靠靠又问‘你谁啊?’想着怕不是个疯子。结果突然眼一摸瞎黑就躺过去了。等我醒来发现院门敞开着,我就起来往屋里跑,看看有啥东西丢了没,结果就,发现儿媳妇不见了。诶呦,我的个妞呦,别是让拍花子的给拐去了——”老妇人嚎哭起来,一只手捶打胸口。农夫揽住母亲,拍拍肩膀,咬着嘴唇按揉自己两只发红的眼睛内眦角。
族尹吸了下鼻子,问道:“诶,你妻子是不是怀孕了?”农夫点头说是。族尹看向同僚,几人眼色忧虑,意味深长的互相对视。
“族尹是怎么知道?”农夫问。族尹伸出手心对着他,严肃的问道“怀孕几个月了?“
“将近九个月了,估摸着也就这十几天要生了。”
“果然……”同僚轻声对族尹嘀咕道,族尹侧首点头。
“啧,你晕倒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族尹歪头皱眉问道,身体动了动。
老妇人抹抹湿漉漉的脸,左看右看,答到:“说有啥不对,倒是,我晕的时候好像闻到股药汤味,还有股不知道啥味。”
贞罔做低头沉思状,一会儿又招呼属下说:“你们去房子边上看看。”
“欸?”老妇人突然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古怪带着愠色,“族尹你说会不会是隔壁甲老头干的?我前天搁他那走,从他院子外打了几颗樱桃,说不准他回来看到樱桃少了,气不过,拿我儿媳撒气?要不然是路那头徐家的老嫲儿……”
族尹手在空中上下摆摆,打断老妇人的话说:“不不不,不会的。倒是你这附近最近有什么生人来吗?”老妇人想了想说没有。族尹叹气,站起身来:“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老夫人放心,这事我等一定追查到底。”于是农夫就和母亲一起去送族尹等人。到了院子里,族尹正遇到之前去院子外寻找线索的属下迎面走来。那人就引族尹走到院子侧面的墙外。
“终葵尹请看”,属下指指地上杂乱的土灰,“显然是有人故意用脚擦乱了这里,依我看这里原本应该是有脚印的。但是墙上却有四枚黄鼠狼的脚印,看样子也应该是这两天留下的,不知道两者有没有关系。”
族尹蹲下身来细看,用手拃量痕迹,随行的人围站一圈。“应该是人脚。”族尹嘀咕道。
“咈,会不会是妖邪作祟?”部下捏住下巴,狐疑地问,“是个黄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