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王归大袖一挥。女祝们又赶忙对齐行列,继续跳舞。太卜高声吟唱祈祷的祝词。王归轻轻将绢门打开一条缝隙,从缝隙里看到被挡在彩绘丝绢屏风后的子结。子结的侧脸露出虚弱痛苦的神情,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王归在门外从缝隙静静地看着,又闭上眼睛转身将门轻轻带上,担心有寒风或是晦气侵扰了妻子。不知何时,产房的近处已悄悄到来了三四位少女样子的山鬼,都乘着异兽守在边上静静看着,也不言语。房子里面子结的声音大声吵嚷了几句。
绢门又被人拉开,那稳婆走了出来,一脸为难的对商王禀告里面的情况——倒真是将作孩子的母亲的人,稳婆只是拿着器具接近王后,就被机警地质问要干什么,稳婆也只好托词说助产;正以为糊弄过去,结果刚有靠近的意图,就被王后大声喝退,责骂恶仆想要谋害她的孩子,任稳婆苦口婆心相劝,就是哭闹着不准稳婆接近自己。
王归拉开房门,心想这时候只有自己才能说服妻子。
“子结……”还没进门,王归就急忙着说。
“出去!”谁知另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子结骂住。
“子结,我……”王归蒙了一下,又继续迈了半步说。
“你出去!”
“不是,我……”
“滚——你要害我孩子,你要害我孩子,滚,你滚……”子结咧开嘴大哭,声音嘶哑颤抖。
“好,好,我出去,你冷静些。”王归看到子结激动,忧心再有什么意外,只好退了出去。商王归站在走廊上心烦意乱,房间里传来王后的嚎啕声。王归又让风公嬴照试着去劝说子结,可是也一样被轰了出来。
“生下来吧。”王归额头扣在走廊边的柱子上,左手扶着柱子,发束遮在眼前,喉咙并没震动,只是唇齿间的气息说。
“大王说什么……”稳婆好像没听清楚,或者没敢听清楚想再确认一遍。
商王归朝稳婆大声吼道:“去剖开王后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字字千钧。风公背过身去,一手掩面。
房间四面大门全开,帷幔在风中飘扬,檐角铃声叮叮。
“妇嬴不死?”商王归跪在床榻边上,声音颤抖的朝疾臣和太卜问,没人回答。
“妇嬴死了?”语调更高,王归双眼惊恐失神的瞪圆。他人低头不语。王归咚的一声把头磕在床榻边上,大吸一口气,腹腔抽抖,唇肌僵硬。
乳母悄悄将孩子抱来,轻声说:“陛下,王子……”
“拿走!”只一挥手,扭过头去。
周边的人都默默退下。离开房间的时候趴在门口地板上的花精娃娃惊忙化成黄雾散开,等人都走后又回到原处,或是趴着,或是躲在门后偷看,又或是追逐嬉戏。子结的身子躺在床榻上,一身素纱,长发散开,神色安详,嘴角隐隐上翘,腹部一段白布覆盖,渗出一片殷红的血迹。王归跪趴在床榻边上。帷幔随风飘扬,房外通达人情的山鬼用洞箫吹奏舒缓连绵,又婉转曲折的乐曲,金石击打声铮铮,少女的轻灵嗓音呵唱……
宫中女巫用祝词颂唱过的草露给王后身体擦拭干净后,将子结被割开的腹部用芳香的藤条缠绕,好使她的魂魄能够完整的去往黄泉。太卜辞托冢宰让人从宫廷的府库里取来一颗被封存已久的宝珠。女巫撕开盒子外鬼画符样的封条,将氤氲蔚蓝光芒的珠子取出,放在王后合在腹部朝上的手心中。据传古时,商汤在床榻上看到一条白色的灵蛇,以为不祥而将其投于火中;谁料橘红的火焰突然变成青蓝色,紧接着旋转于一处汇聚成一颗有白色涡纹刻痕的蔚蓝珠子,时人将它唤作“煦蜓目”。后世有商帝曾经向见多识广的云游之人询问过这颗珠子,游客说是得道的白蛇生命因为不甘离世的悲愤所化;如果放置在尸身上可以使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