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见他走远了,连忙裹着衾被下床,将门扇关了,才重新躺回床上。
阖上双眼,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把扯过衾被,遮住脸,心中暗恼慕容忱,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吵她,结果害得她现下睡意全无。
方才她说要去见表哥一面,他也不接话,摆明了是不想答应她。等明日,明日她再去见他一面,好声好气和他说,多半能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又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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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第二日一早,慕容忱去给祖母请安,半途遇见纪莘,兄弟俩几日未见,纪莘站在回廊里,隔着老远,一眼就瞧见他,摇着纸扇唤道:“表哥。”
慕容忱见他满面春风,眼角眉梢自有一股遮藏不住的浪荡之气,皱眉道:“不是让你好生将养?又跑去花月楼?”
纪莘搪塞道:“没有没有,弟弟这几日乖着呢。”
慕容忱道:“隔这么远都能闻见你身上的脂粉气,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得再练练。”
纪莘“唰”地一下收回折扇,道:“表哥先别急着教训我。你颊上的幌子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被猫儿崽子抓了?”
慕容忱面色如常,摸了摸脸道:“有么?兴许是不小心蹭到了某处。”
很明显,这才是睁着眼说瞎话,纪莘冲他挤挤眼睛,笑道:“既然来见外祖母,表哥也不让那始作俑者帮你遮遮,这么浅的挠痕,扑一层粉就瞧不见了,也省得外祖母待会儿问起。”
慕容忱将手别在身后,淡淡道:“说了是我自己蹭的,哪有什么始作俑者。”
纪莘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战场上那个英明神武、恍如天神的表哥么?他到底当别人瞎了,还是当别人是傻子这挠痕一瞧就是指甲刮的,而府里除了外祖母赐给他的那几位侍婢,谁有这个胆量挠花他的脸?
慕容忱瞧见表弟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耐道:“行了,快进去吧。”
每日的晨昏定省自是少不了,二人一齐进殿,行礼问安,坐定后,与老祖宗一番闲话家常,便各自出门办事去了。
待慕容忱走远,老太太将陈嬷嬷喊过来问话:“霁郎那边进展如何?”
陈嬷嬷道:“听说近来只独宠许家女一人。”
老太太道:“我不是新赐了七位婢女?”
陈嬷嬷道:“宿雨、春烟、阿良三人,已被王爷赶过一次,据说,都不让她们近身。剩余的四位侍婢,连他一面都见不上。”
老太太了然道:“这么说,他脸上的伤,是那许家女挠上去的?”
陈嬷嬷顿了一顿,说道:“这个尚不确定,请老祖宗容许奴婢调查清楚。”
老太太道:“不必调查了,多半是她。恃宠生娇的女子,咱们誉王府留不得。”霁郎脸都被她挠花了,却一声不吭,可见有多纵着她了。
“况且咱们这样的人家,容不得后宅一人独大。霁郎若做不到雨露均沾,就只能我出手帮他了。”
陈嬷嬷一愣,老祖宗话里的意思是要将许家女赶出去?她问道:“奴婢何时该将许家女请出王府?请老祖宗明示。”
老太太道:“暂且不急。过几日,你去请大夫来,给许家女把把脉。若她已有身孕,等孩子生下来再把她弄出去。若无身孕,给她开几副药,调理身体,下个月务必让她有孕在身。”
陈嬷嬷道:“奴婢遵命。”
老太太又道:“霁郎如今肯留后,这是好事。但这许家女若留下来,我担心会坏了府里的规矩。总之,万事要以我那未出世的曾孙为先,待孙儿生出来,一切就好办了。”
陈嬷嬷道:“老祖宗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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