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醒后的第二日晌午,一行人便从棣江城出发,走了足足三日才到蓟州。这三日,纪莘一直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即使醒来也只是喝些清水,很快又再次躺倒。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断魂散毒性剧烈,即使及时服用解药,也还会在解毒后的旬余内出现嗜睡、食欲消退等不良反应。只是,纪莘一没了声,狭窄的马车里便只剩下她和慕容忱两个人,气氛就尴尬得紧。
第一日上马车时,她笑着唤了他一声“王爷”,他点点头,自那以后,二人就再没说过话。在马车里,他不是闭着眼睛假寐,就是捧着兵书,手不释卷,完全将她当作空气。
那夜使完小性儿之后,她整个人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那日在望山的情形,她的确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没有理由要保护她,能救下她这条命,难道她还不该知足?所以她原本是打算主动与他修好的,但瞧见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她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连行三日,她坐在马车里觉得腰都快散了架,第三日日暮时分,终于到了蓟州。他们要在蓟州休整一日,翌日一早再坐船南下,去往燕城。
小善一进厢房便闷头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用完早膳,便决定走去蓟州城的街市看一看。
蓟州不比燕城繁华,但街市也算是满目琳琅,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小善带着帷帽,在各个摊点、各家店面前都停留了一会儿,最后买了一对耳铛,一盒安神香,又去药店抓了几副药才回客栈。她如今身上的银钱,还是在棣江城的药铺里兑换来的,那日在望山,她摘了两朵东茛花,一朵给纪莘救命用了,另一朵就换成银子了。
她前脚刚回客栈,后脚便有人将她今日的行踪一一禀告慕容忱。
慕容忱正在翻看兵书,听见属下说“小善姑娘抓了几副药”,便问道:“抓的什么药?”
那侍卫将药方呈递,慕容忱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广木香3钱、川穹3钱、当归3钱、香附3钱、青皮1钱、牡丹皮1钱、枳壳1钱、生地1钱。
“这是什么药方?”
侍卫黑脸一红:“回王爷,属下进药铺问过药童了,是破瘀活血、温经止痛的药方。
慕容忱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随手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她,一举一动都务必禀报。”
那侍卫走后,纪莘卧在美人榻上说道:“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奸细,表哥你还疑心什么呢?勖礼的飞鸽传书也说了,她是外祖母给你安排的妾室。”说妾室都算是好听了,其实就是个没名没分的丫头,还得等生了儿子,入了表哥法眼,才能被擢升为妾。
慕容忱摇头道:“你低估了她,我总觉得她接近我,另有目的。她的心思虽不如我,但比起你来,绰绰有余。”
纪莘疑道:“此话怎讲?”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她把叶丰揪了出来。她与叶丰正面对质,叶丰几次都竭力否认。但是最后一次,她说那奸细在通敌的时候,她瞧见他手背上有伤,叶丰听到这一点铁证,便不再继续狡辩了。”
纪莘赞道:“黑灯瞎火的还能看见对方手背上的伤,姑娘眼力不错。”
“非也。”慕容忱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她根本没看见。她是在攻心,让叶丰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从而放弃狡辩,直接承认罪行。”
纪莘纳闷:“兵书里说,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能懂这么多?”
“而且,表哥你怎么知道她没看见对方手臂上的伤呢?”
“假若她看见了,那夜在跟我回禀遇见奸细之事时,就会先告诉我。但她一直没说,说明她是临时想到的。”
“有道理。但是心思密、反应快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奸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