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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还安慰她:“我知道这不能怪领导,是政策。”

    国强打了一辈子渔,种田并不在行,田里长出来的东西成色总不如人。国强对地里的东西,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打渔上。

    这年冬天,又到了开湖季节,湖面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渔船。太阳穿过薄雾洒在河面上,驱走了冬日里浓重的寒意。有些船家一家老小都在船上,船肚子里铺盖行李、锅碗瓢盘一应俱全。傍晚时分,渔船上升起袅袅炊烟,小狗在船头撒欢,非常美好的渔乡图。安澜放学经过,总会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为眼前美景深深陶醉。生活不会是十全十美,但仍值得去追求,去歌颂。也许这就是湖区人民生生不息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金枝要家里家外忙活,国强出湖打渔都是一个人。那天,夕阳已亲吻到湖面,国强还没回来。金枝在家焦急地等待。晚上七点,饭菜凉了,一家人边吃边等。晚上十点,国强还不见人影,金枝这下慌了神,忙去岸边的渔家打听。河岸停泊的渔船延绵几公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火点缀无边的黑夜,很多渔家已经睡下了。金枝一家一家去敲那些船肚子里紧闭的木门,终于有人回答她说,看见国强的渔船驶入湖中心了,然而下午再没见过他。

    那个不眠之夜,对金枝来说,太难熬了。国强整夜未归,这是几十年都未出现过的事。

    第二天,有几个相熟的渔家愿意驶入湖心帮忙查找。中午时,他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见到了飘浮在湖面孤零零的渔船,但没见到人,且船头有碰撞的痕迹。消息传开,人们的心情沉到了谷底,明白国强凶多吉少。农场出面请了打捞队,围绕渔船所在位置方圆几十里搜寻。人们开始对国强的命运进行推测。最符合逻辑,也最受肯定的情节是:那段时间湖面上来往的挖泥船较多,挖泥船体积庞大,国强小小的机动船不慎撞到挖泥船的船尾,他被掀落入水,但挖泥船却毫无知觉,于是……

    冬天的湖水冷如刀割,船在湖心前不着岸后不着店,国强纵使不淹死也会被冻死。人们为国强的命运揪着心,各种推测私底下流传。可不管怎样,国强都不能告诉人们原因了,傍晚时分,人们打捞到了他的尸体。

    当安澜听闻后赶到白桦家时,亡人已换好了寿衣寿鞋竖放在堂屋的墙角,金枝趴在丈夫身上号啕大哭,三个孩子披麻带孝地跪在亡父身旁。帮忙的邻居脚步细碎而又匆忙,使原本笼罩在悲伤中的屋子又凭添了压抑的气氛。不一会,灵堂就搭建好了,亡人的脚头燃起一盏豆油灯,细小的火苗将照亮灵魂升入天国的路程。

    这是安澜第一次真切地感受死亡,而且是她非常熟悉的人。她替白桦悲伤,替白桦一家人悲伤。白桦的爸爸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安澜站在那里,想起国强从前的种种好处,泪水滚滚而下。

    金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亡夫遗体旁挽唱。从相识相知、夫妻情深、生儿育女、儿女孝悌,到生活的艰难、未来的孤单,曲调哀婉,悲悲切切,把在场的人都唱哭了。有人捂住脸呜咽起来,有人受不了走出屋外。夜越来越沉,三个孩子无声地烧着冥币,燃起的光焰,像极野火,一丝丝、一缕缕弥漫开来,消失在深阔的黑夜中。

    翌日,几个道场来白桦家诵经歌唱。道士们身穿长袍,做道融吹、拉、弹、唱。有两个道士表演“对词”,其余的伴奏,二胡、唢呐、锣、鼓一齐鸣响,热热闹闹,暂时驱散了因死亡笼罩在这个家庭的悲哀。白家屋外,来了许多帮忙以及看热闹的人。有人议论说,国强死得太冤枉,如果不是被精简,他不会出湖打渔,就不会死。也有人说,这都是命,谁能料到他会出事。

    晌午时分,顾大叔找人抬了副棺材进来,是临时赶去县城买的。棺木还散发着浓浓的油漆味道,外配有铜制把手,衬里是带夹层的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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