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霏红忐忑焦虑地迎来那院角棠梨,再次繁花盛开的时候,终于从京城传来了消息。
这日一早,有人远远便瞧见那刻有永安侯侯府苍鹰纹章的马车,一溜十二辆,并那几十号侍卫奴仆,整整齐齐地占了满满一条乌衣巷。看得那乌衣巷的百姓,都瞠目结舌,不知是何来路。
余老夫子正在临街的学堂授课,却突然听得门外车马喧哗之声,纳闷得想要前往训斥:何人敢在此学堂之处撒野。
就见那隔壁的王叔和李婶,早已打探清楚后,屁颠屁颠地闯进了学堂之上,一路走一路大呼小叫:“余先生……余先生……先生大喜啊……!”
余老夫子瞧着那大呼小叫的二人,皱了皱眉,右手抚摸着下巴上已是花白的山羊胡子,看了看底下一众想看热闹却碍于先生威严,不敢跑出去的孩童,站了起来,对着那闯进来的二人,喝了一声:“吵吵闹闹,成和体统!”
那王叔李婶二人却是不管不顾,径自大嘴巴嚷嚷了开来:“先生快去,说是京城里那永安侯世子,前来迎娶霏红姑娘做那世子侧妃来了!”
那余老夫子一愣,惊得手中戒尺随书卷而落:“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李婶正待细说,却闻得有人入了院门,在门口大声探问:“请问此处可是余老夫子寓所?”
余老夫子抬眼瞧去,见是一身着苍色细葛布袍子、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拱手探问,赶紧起身回了一礼:“在下正是,不知这位兄台怎生称呼?”
那人见问,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余老夫子行了个大礼,恭声道:“在下乃是京城永安侯府管家全福,今日奉我家侯爷及世子之命,前来府上纳彩,谋求贵府小姐为世子侧妃!”
那余老夫子闻言倒是一惊,赶紧遣散了那堂中学子及四下涌进来看热闹的乡邻:“原来是永安侯府管家,这……此事来得突然,管家可否进一步说话?”
余老夫子将那管家迎进厅堂,唤那霏红出来,上了茶水。那管家仔细端详了一下那霏红姑娘的一举一动,见她虽衣衫朴素,但气质高雅,瞧着倒是个温婉知礼的,心下暗自赞了声:世子倒是眼光不错。
待那霏红退出,余老夫子听完管家的一番话,却一时已觉羞怒:“这古往今来,私相授受,成何体统!再者我余家虽清贫,到底也是诗书传家,怎可将那小女,入得侯府为妾!”
管家闻言倒是一惊,感叹这老夫子的迂腐:“这……世子侧妃一位,已是世子求了一年,才求得侯爷点了头的……”
“哼!我余某人可没让他去求……再怎么着,这侧妃也不是正妻……我只有一个女儿,可舍不得她去那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地方,受正妃之气……这事,烦请管家回去通报一下,要么娶为正妃,要么就此算了……”
管家看着那余老夫子一副吹胡子瞪眼睛,丝毫不把那世子侧妃放在眼里的架势,心中又是惊叹又是佩服,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身上的责任,只好言相劝道:“先生息怒!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今世子与令爱,情意相投,先生怎可做出那棒打鸳鸯之事?不如先生把那霏红姑娘叫来,问上一问再作定论不迟。”
余老夫子看着那管家一副忍气吞声、好言相劝的样子,倒是心里略略一动,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瞧着这管家彬彬有礼的样子,那永安侯府,倒不像是蛮不讲理的地方。
余老夫子眼角扫到堂外院角里,那棵渐渐花开繁茂的棠梨树,突然眼前浮起妻子临终前的嘱托:“儿大不由娘,夫君切切记得,哪日霏儿大了,有了意中之人,万不可因家世背景,而误了霏儿,只要人品好,务必要成全了那小两口……”
余老夫子突然双眼微微湿润,叹了口气:“管家说得也是,我这就把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