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哥才舍不得呢!”方染理所当然地吃一口毛肚,“在异常组,我们谁都不能少,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哎哟!”
被阿流踩在脚底下的方染举着毛肚呜咽着喊,“流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华胥氏,我是上古神族……”
大鲶鱼解开黑斗篷的扣子,怕热地用两个大鱼鳍扇着风,“我说流哥,我在你这里吃这么多年麻辣烫,头一次见你掺和人界的事儿。”
阿流收拾几个吃光的麻辣烫碗,没搭理抽风的俩。
爬起来的方染蹲在塑料椅子上,好奇地问,“流哥,原来你这摊子不是光给死灵准备的啊?”
“你傻啊?”大鲶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瓣蒜,给碗里加点麻酱,“如今这世道钱不好赚,哪行哪业不是逮着机会就多赚点钱?”
方染有些凄凉地喝口可乐,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流哥,上次吃你一锅毛肚都没给钱,这次一起算。”
阿流看着二十块钱,嘴角抽抽,“两顿毛肚,你才给我二十块钱?!你是要饭的,还是你当我是要饭的?”
方染“哎呀”道,“我穷啊流哥,别看咱们组工资高,可是我花销也大。平时吃穿用度的,还要买各种降妖驱魔的道具。我一个单身汉,哪有那么多闲钱?”
“那你还跑到我这里吃什么吃?”阿流一点面子都不给,抢过方染手里的可乐杯子,扔到旁边的回收桶。
大鲶鱼丢一瓣蒜到嘴里,“看你样子也不大,不是说你们华胥族百岁才成年吗?你爹妈难道不管你吗?”
“哼!不就是嫌我在家碍眼!”说到这个方染十分气愤,“他们情浓意浓的把我赶出门也就算了!连生活费都不给我!简直就是虐待儿童!”
眼看已过深夜,和周围喧闹吵嚷的小摊相比,躲在路灯阴影里的麻辣烫摊儿收入惨淡。阿流拿着方染给的二十块钱,“去,给我买包烟。”
“吸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方染嘟囔一句立刻瞪眼道,“——我那一条烟你都吸没了?!”
“哎呀你就去嘛。”鲶鱼大王笨笨地剥着花生壳,“这两边儿都是人类的摊子,我要不是化人形太假也不用麻烦你了。”
不甘不愿的方染接过二十块钱,嘟嘟囔囔地去了。阿流和鲶鱼大王静默不语。阴影里走出一个白衣男子,银白色的头发在静谧的夜色中闪闪发亮。
阿流戒备地看着来者,“您亲自下山,不会是出来闲逛的吧?”
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轻轻放下一块金币,白衣男子静静坐下,稳如磐石的气场似乎让周围的空气一并安静下来。
“就是他吗?”
如同破碎的金玉,白衣男子的声音泉水般流动。
“阿流老板真是好手段,一个阴间引路人居然能将上古凶神的灵体藏得这般隐秘,让灵界翻遍十方陆地也没有找到。”
大鲶鱼舔舔干燥的嘴唇,没出息地说,“您二位聊哈,我先走了。”
哔啵的碳烤声、咕嘟的水煮声、静谧的夜风声遥相呼应,白衣男子银色发丝随风清扬,神俊清冷的面容默不做声。
“您是尊贵的龙族,他不过是华胥氏一个不起眼的小辈。”
看看面前破旧的塑料桌子,白衣男子微微一叹,“可世间万物都是由平凡普通的生命组成。”
“……要不,您来一锅毛肚?”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洁白如玉的手伸出轻轻一挡,“阿流老板客气,在下不用。”
方染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扔下一包烟咣叽一声坐下,塑料椅子差点儿被坐碎了,“哎呀这一条街上卖烟的还真难找!——流哥给我瓶可乐!……这位是谁啊?”
白衣男子眼观鼻鼻观心,站起身对着阿流轻轻一躬,转身消失在喧闹的街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