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染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宿舍的天花板——和导师胡教授那张圆润的大脸。
“哎哟我的方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你爸妈爷爷奶奶亲戚朋友交待?我这一条老命啊,都攥在你个臭小子手里了。”
方染听着导师絮絮叨叨,咳嗽一声,对靠在墙角的阿流打个招呼,“流哥,早。”
“早个屁!——胖胡,你招学生也不挑个机灵点的。”
靠着墙仰望屋顶的阿流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听到方染醒了,睁开眼睛略复杂地看着他,顺便阴测测地瞪一眼胡教授。
胡教授装作没看见,递给方染一杯温水,拍着膝盖,露出一副弥勒佛的笑容,话里有话地说,“这不是孩子出身好嘛,我收学生一是看天分,一是看出身。天分好的百年遇不到一个,只能从出身下手。”
“你倒是会挑,让她来找我,算是给我搭上一个天大的人情。”阿流意有所指,“胖胡,你本事愈发大了。”
听不懂阿流在说什么,方染揉揉有些发僵的脖子,“昨天咱俩不是去现场了吗?我这是怎么了?你们俩说什么呢?”
没搭理方染,阿流坐到唯一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你以为让她来找我,我就得都听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
胡教授端着肚子,依旧摆出一副弥勒佛的笑容,矜持地没说话。
方染清醒过来,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导师,这事儿果然不一般,没有流哥咱俩绝对搞不定。”
俩货四只眼睛一起水汪汪地看着阿流,深情的眼中蕴含着十成十“大哥帮帮忙”的意味。
阿流一愣,继而口吐恶言,“滚。”
没等胡教授开口,铃声响起,他左翻右翻好不容易从撑得满满的裤兜里拿出手机,接起来一听,脸色立即变成猪肝色,“……好好,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导师?”方染揉着鸡窝头,愣愣地看着他。
胡教授皱着眉头,“妈的,又发现一个!——方儿,流哥,跟我一起走。”
“他不能去!”
“他不能去。”
方染和阿流同时说道,胡教授一愣,左右看看两人,不确定地说,“你们……”
“流哥都没入职,他去了也进不了现场。”方染慢吞吞地下床,踢踏着一双拖鞋,赖洋洋地说,“走吧,导师。”
阿流没等胡教授说话,指着方染,“你老实待着,我跟胖胡去一趟。”
刚套上外衣袖子的方染看着阿流,“流哥,你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宿舍里……我害怕……”
“带他去吧,这孩子胆小。”胡教授拿出车钥匙,叮嘱方染道,“记着系安全带。”
阿流坐到su后排刚架上腿,就感觉整个人往后一倒,车“呼”地一下就冲出去了。前面方染抓着安全带,带着哭腔喊,“导师,你至于着急成这样吗?”
别看胡教授一身肥肉,开起车来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在方染的哭喊声中,亮黑色的su冲破清晨的光芒,向着新的案发现场前进。
郊外废弃工厂周围警笛四起,吵吵嚷嚷的人群围着一片草丛指指点点。警察隔离着群众,拉起黄色的警戒线。
滨海市刑侦支队队长何清源一路小跑着过来,看见胡教授的su仿佛见到亲人一般。
“快快快,老胡,就等你了!”
门一开,何清源一手拉住人就往下拽,被方染一巴掌拍开。
看着撑在车上脸色不佳的方染,何清源吓得一蹦三尺高,才看到慢吞吞从驾驶位下来的胡教授,“哎哟老胡,对不住,拉错人了。”
这时阿流下车,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十分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