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团校尉孙康看了好一会儿张继兴的请假便笺,终于开口问:“张什长,你真的只打算请一天假吗?”
张继兴说:“是的,五月初六午饭前赶回营地。”
孙康嗯了一声,给他写了一道放行的手令:“你可以提前领一下五月份的月薪。”
张继兴出门参军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钱,因为想起要给家里的某个女人买礼物,所以很欣然地接受了孙校尉算不上示好的示好。
张继兴从马厩里牵出自己那匹集体饲养得快认不出主人的马,没拿弓箭和槊,换上春装和一件黑色阵羽大氅,一手牵马,按着刀,凭了手令出了军营,便翻身上马向着城内而去。
建康城倒是一日比一日繁华,张继兴在一家新开的、生意很好的名叫德胜斋的糕点铺子里买了一些甜点,想着回去送给润玉。
无奈他的一腔热情注定要落空了,因为润玉回王献之那里过端午去了。
凉公府整个都忙碌起了,姬管事指挥手下插艾草,撒雄黄:“快闹好,一会儿世子就要回来了!”
郗道茂经过半年的调养修炼,气色已经比从前强了不少。同时筋骨强健,身体的柔韧性好了许多,也不觉得头疼发热了——只是可恨晚上白白便宜了张大雍,叫他借着“修炼”和“为你好”的名义大开荤腥。
这日两人正在一起腻歪着,郗道茂手把手地教他包粽子,张大雍从身后搂着妻子,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
姬管事兴奋地前来禀告:“公爷,夫人!世子他回来了!”张大雍站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到底还是儿子更重要一些。
张继兴见了张大雍,下拜道:“父亲,儿子回来了。”张大雍大笑着将他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在军中干得很不错,至少没有给我丢脸!”
他又给郗道茂见礼,完了之后兴冲冲地等着润玉出来好吧礼物给她,无奈郗道茂告诉他:“你润玉妹子回她父亲那里过节去了!”
张继兴心头一沉,好似一腔热情都付诸东流,胸膛被人挖去一大块肉,随后便埋怨起润玉的负心来。
张大雍极少在外人面前夸奖过儿子,但中午的饭桌上喝了几碗酒后,便在郗道茂面前夸耀起来:“我儿子争气啊,这才短短一个月就当上什长了——我可没帮他,那些校尉都说了,继兴能吃苦,而且伍长什长都是靠拳头打的,至少说明我儿很能打。”
张继兴谦虚了一下:“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儿子,我只有好好表现,才能让别人觉得这是应有之义。”
张大雍问道:“中旬拉练完之后,便要提拔队正了,你可曾觉得这样练军太过冒进了?”
张继兴笑道:“若是以士族为标准作参照,那可真是一点也不冒进。哪怕是地方上的士族,子弟出仕便是一县之尊贰,位列七品,而队正才不过九品,勉强有个官身而已。
“而且在我看来,这些兵员的素质并不低!就和我一样带马参军的那些同袍来看,多是士族庶枝、寒门族或者地方土豪,皆有武艺在身,又识文断字,只是苦于出身而无法入仕。
“父亲在军营里开办夜塾以来,也不乏有刻苦努力,头脑灵活的农家子弟。只要稍加锻炼,恐怕成就都不低!”
张大雍点头:“看来我儿是真的学到东西了,来,为父敬你一杯!”他放下酒碗后又提示道:“还有几日,你一定要在拉练中夺个队正回来。到了七月,就要安排你们这些菜鸟出去见血了。我可挺醒你,保不齐要死人的,你得做好准备。”
张继兴笑了:“我自然没有问题,我倒是觉得父亲练军实在有一套,这禁军练得十分用心,倒像是在办学校一样。”
张大雍抚须道:“这倒也不是不行,若是禁军第一期表现得好,还真可以照这个法子办起军校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