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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雍又因为高兴而喝了许多酒,而想在他已经喝了酒的情况下阻止他再喝下去,便是有十个郗道茂也做不到。“继兴,今晚便辛苦你了。”张大雍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愧疚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我先下去休息了,你今晚替我守夜呗,我若是起不来,你替我在祖宗面前上柱香,替我告罪辩解一二。”张继兴因为前几日喝伤了,今晚却是没有喝多,他满口答应下来:“茂姨,你先扶爹回去吧,这里有我呢。”郗道茂无奈地看着肩膀上意识已经进入混沌的丈夫,招呼女儿道:“润玉,你就多留一会儿,帮帮你继兴哥哥呗。”

    他俩走后,张继兴和润玉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润玉是嘴笨,张继兴是突然变懒了。好久,润玉才想起应该做什么,她叫来仆妇,把案几和剩菜撤掉,再给炭炉里填些炭。张继兴在一切收拾停当过后,终于开口:“要不,你先回去歇息吧,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就够了。”润玉突然意识到今夜他的神态和语气,也是有几分情绪的,因此十分没有眼力见地摇摇头:“我陪陪你呗。”

    仆妇给二人送上了两床被褥,就合上正堂的门,下去交接守夜了。润玉见他不肯同自己聊天,就背对着除下头面首饰,脱下外衣,只着中衣,裹着被子躺下。正堂太过空旷,唯有高台上稍微暖和点,只可惜地方不是很大。张继兴把润玉往里侧推一推:“你往里头去一去呗。”然后背靠背地躺下,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润玉心知两人之间只隔了两层被子,却不说话,简直不自在极了,因此明知故问道:“你累了呗?”张继兴哼了一声:“喝了酒,有点累。”润玉道:“累了,累了你就睡呗!”张继兴乐了:“你也太会聊天了吧。”

    润玉大窘,她本就拙于言辞,怯于和人交谈,比小妹差远了,想到这儿,她倒是想念爹爹和小妹了,那边又该是何种情形?张继兴见她又闷了下去,以为是生气了,遂翻了个身,看着她的后脑勺:“你生气没?”润玉一愣了:“没有。”张继兴琢磨着她的发辫:“那便是想家了!”润玉又唉了一声。张继兴到底是喝了酒,注意力已经完全为她的发辫所吸引,这应该是将头发分了数股,在脑后编了个花式,分了三股垂下,只是因为除下了首饰,少了依托而变得松松垮垮。

    润玉还在想着措辞,却突然感觉耳后有道粗重温湿的呼吸。“你的发饰好有意思。”润玉猛然坐起来,然后把发辫打散,披头散发地呆愣着。张继兴鬼使神差地从背后抱住她:“小傻子,你怎么了?”她又在发什么神经?润玉气呼呼地说:“不许叫我小傻子!”张继兴点头:“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叫你小傻子了,珠珠?”润玉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猪猪又是什么称呼?”张继兴摊开她的一只手在上面写道:“珠珠,珠圆玉润,润玉可不就是珠珠?”她恍然大悟:“那好吧,你们都好聪明,不像我。”张继兴皱眉:“你也不笨,不,你的嘴是笨了点,但你做事很聪明。”她点头脸红,说了谢谢二字。

    再次躺下,他二人便不再是背靠背的疏离姿态,而是面对面的亲密姿势了。润玉大绺大绺的头发披散再枕头,被褥乃至是地上,在张继兴的眼中平添了触目惊心的美感——他这便宜妹子长得倒真是可人。“我想爹,想小妹了。”她最终还是对他吐露心思了。他偏要问:“那你的公主娘呢?”他倒是记得她对司马道福的好笑称呼。润玉老实地摇头:“有了娘亲就不想她了。”她难得灵光闪现:“若是你要想念,你会想念谁?”

    “当然是我娘!”张继兴道,“我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北方第一美人,我爹能娶到我娘真是三生有幸。”润玉有点脑残地问道:“比我娘还好看吗?”张继兴伸出手轻轻地捏她的脸上的肉:“那是当然。”他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这么多年来,每当他想到这里就不敢往下深究——是他不够乖吗?母亲居然会抛下他回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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