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宁盯着她的侧脸,不动声色的问:“取消了?”
说着,她拿过白莹手里的化妆品,收进抽屉里。并把桌子上其他贵重的东西推到一旁。
“嗯。”白莹难得不生气,摆正身姿,和她对视,盈盈笑之,“荣姐没告诉你吗?”
生怕她不相信,白莹端着脸,半嘲笑半认真的说:“攸宁,你应该知道,舞娘一旦上了年纪,身子就不如以前灵巧了。你红了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总要给新人一点机会。等会上台的舞娘,是荣姐新培养的萦然。”
李云茵诧异:“萦然?不是说她下个月才开始上台表演的吗?”
白莹从未像现在这样笑得如此畅快,她高傲地盯着顾攸宁神色不明的脸,知道自己彻底赢了一次,继续抨击。
“那丫头身姿曼妙,长得又水灵,学东西快,荣姐喜欢她,想捧新人,让她上台表演是迟早的事情,哪里会在乎是什么时候。”
白莹说得无比轻快,她一直在观察顾攸宁的表情,生怕错过看她任何一次难堪的机会。
萦然,顾攸宁倒是略有耳闻的。
在登台表演之前,百乐门的新人舞娘都会被送到城郊的一个宅院训练,等学得差不多了,再送回来。
五年前,她见过萦然一面,水灵灵的一个孩子,荣姐对她赞誉颇高。
没想到,如今她就要独当一面,和自己分一杯羹了。
顾攸宁回过神,不以为意的说:“是吗?我们都老了,机会总是要让给新人的。其实这几年,看见白莹姐的遭遇,我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过还是谢谢您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然等会我就要白换衣服了。”
顾攸宁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乌黑的发丝。
白莹带来的消息并未让她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的气势也没有落下分毫。
白莹最看不惯她这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明明自己不比她差,可在她面前,自己永远低人一等,都出不了风头。
她出声轻讽:“攸宁,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位置迟早是要让出来的。再过几年,就人老珠黄了,百乐门是待不长的,你也该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对了,陈先生指名要见你,换上衣裳,赶紧出去见客吧。”
顾攸宁,你就等着吧,迟早会被我踩在脚底下。百乐门,已经不是你的了。
白莹如此想着,心情大好,趾高气昂地出了门。
“姐姐,白莹姐说的是真的吗?”等人走远了,李云茵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白莹说的没错,顾攸宁这个年纪,确实是老了。百乐门栽培的都是十五到二十岁的年轻舞娘,这个年龄段的,清纯动人,最吸引顾客。
顾攸宁在百乐门十年,不是没有见过有新人差点压倒她,只是那时候她风头正剩,那些蠢蠢欲动的新人自然没能夺了头牌的位置。
可舞娘,吃的还是年龄的本。
这一点,李云茵明白,顾攸宁自也是一清二楚。
她老了,可也不代表那些新人能够技压一畴。
她能在百乐门屹立不倒整整十年,真正靠的是她自己。她还不想从那个台上下去,就不会给其他人机会。
顾攸宁说:“云茵,帮我梳头吗?我去会会陈先生。”
白莹方才说的陈先生,是上海有名的豪绅,细究起来,算是白莹的情人。
五十多岁了,捧了白莹整整三年,是上海某个小商会的会长,身份可见一斑。
顾攸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信地勾唇一笑。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人可以夺走。
顾攸宁出到歌舞厅的时候,一眼看见坐在最前面圆桌旁的陈先生,指尖夹着一个拇指大的烟卷,人长得敦实,额头上半寸大的伤疤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