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竹门一阵开合,在清晨静谧的禅院中显得格外刺耳。
天色昏沉,隔着窗上薄薄的明纸,忽见禅房里头亮起一道氤氲的光亮,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撑开窗棂。
风起,烛火闪动。
容轩一身儿墨色锦衣,整个人几乎融进昏暗的天色,透过半开的窗棂,缓缓开口:“你在等我。”
禅房内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院中一阵静默。
半晌,容轩收紧双手,力道勒得骨节隐隐作响:“尘世子,你终究还是破了誓言。”
姬尘临窗而立,倾身,指节分明的手探向桌案上摊开的宣纸,上头题了一个“九”字,一派风骨,遗世独立。
姬尘指腹抚过“九”字,动作极缓,极轻。
“云城是个好地方,景色秀丽,四季如春。
非白,去了,便别再回来了,若你归——”
若吾归,必为死敌。
他岂会不知?
姬尘偏头望向院中,容轩的身子叫窗棂遮住大半,只垂下半截儿墨色衣摆,以极细的金线滚边,尊贵雍容。
“终卿一生,姬非白绝不踏出云城一步。”声音凉薄如雪,姬尘轻笑:“我以为,十年前,我把话讲得很清楚。”
那是他的退步,只一步,便退至他的底线。
终卿一生……
容轩面色一白,心口传来一阵阵抽痛。他已经许久,不敢想她。
“主子。”
容轩来时无声无息,去时也未惊动任何人。
他走后片刻,青籍推开院门,在禅房外站定:“主子,人安全下山了。”
“避开了?”
青籍点头:“容世子来时青由故意弄了点动静,诱着他从另一条道上来的。”
姬尘莹白如玉的指节抵在眉心,半阖起眸子,敛去深处暗色。
“姑娘别光紧着吃糕点,喝口水顺顺,当心噎着。”
大太太刚打贤福院回来便听说九姑娘回府,忙急匆匆地过来瞧。
进门儿时王宁锦正拿着糕点朝嘴巴里送,口中半块点心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偏头瞧见大太太,咕哝着嘴巴唤了声:“母亲。”
大太太坐在她身边儿,兰芝捧着半碗蜜水递了过去:“没人同你抢,狼吞虎咽的哪有姑娘家的样子。”
边说,边一勺一勺地舀着蜜水送到王宁锦嘴边。
王宁锦这一日一夜实在折腾得很,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好容易填饱肚子这才提起些精神头儿。
大太太擦着王宁锦唇边的点心渣,柔声道:“怎么赶个大早回来,身子受得住?”
王宁锦一歪头:“想母亲了。”
大太太柳眉一扬,笑骂道:“臭丫头,怕不是又在外头闯了祸,才来哄骗我的!”
王宁锦悄悄吐了吐粉舌做了个鬼脸,惹得大太太在她娇嫩的脸蛋儿上捏了两把,又悉心嘱咐她睡会儿便离开了。
昨儿个打回到禅院后,王宁锦心里愈发不得安生,耳边总是回荡着姬尘有些暗哑的声音。
“九儿。”
他站在诸天神佛前,踏着满殿烛光,王宁锦甚至看不真切他眼底的情绪。
君氏在她这一辈共有六子三女,君行谨年纪最,落于末位,排行第九。
一如从前,姬非白总是唤她“九儿”。也只有他,会那样唤她。
于是王宁锦彻夜无眠,天还未放亮便悄悄离开了。
王宁锦平躺在榻上,双手举在胸前抓着被沿,睡得极好。
兰芝悄悄将门推开一道缝隙瞧了一眼,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我家姑娘还睡着,孟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