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头人多嘴杂,且容华苑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巴巴儿地等着捡乐子呢。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巧月叫九姑娘扣在容华苑的事就传遍了。
崔管事家的暗地里行背主忘恩之事,自个儿心虚,本就伸长了脖子瞅着府里的动静儿,前脚儿消息方才传开,便惊得她三魂缺了一魄似的。
“崔管事家的,九姑娘差人来寻你,在外头找了你半晌了。”
巧兰匆匆进门儿,见崔管事家的正对着窗户发呆,疾步上前就要去扯她的手臂。
崔管事家的唬了一跳,整个儿人猛地从炕沿上弹起来:“你要干啥!”
巧兰惊得退了两步,随即心头火起:“九姑娘的丫鬟在外头候着呢,回头惹得九姑娘不快,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语毕,崔管事家的叫巧兰生拉硬拽地朝门外走。
兰芝生怕她跑了似的,打一来便堵在门口,见人出来了,朝一旁的巧兰道了声谢。
巧兰有些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又说了两句客气话儿,极有眼力劲儿地忙自个儿手头的活儿去了。
见了兰芝,崔管事家的脸上堆笑道:“哎呦,九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儿就是了,哪儿就劳动兰芝姑娘亲自过来了!”
兰芝却不肯给她好脸色,朝门外扬了扬下巴:“我们姑娘在容华苑里等着呢,你脚程快些。”
崔管事家的心头发虚地跟在后头,一路上好说歹说地,兰芝就是不肯透点儿风声给她。
兰芝回来时,身后跟着崔管事家的,两人一前一后跨门进屋。
崔管事家的腆起笑脸刚欲开口见礼,猛地一眼瞥到跪伏在地上的巧月,当即面色一白,到嘴边儿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王宁锦靠在引枕上,生出几分倦意,抬手遮住口鼻,打了个呵欠,这才笑盈盈地开口:“打年下一直忙到今儿个,崔管事家的近来辛苦了罢。”
崔管事家的听了连连摆手:“为奴为婢的,伺候好主子是本分,当不得辛苦。”
“你进清平侯府伺候有多少年了?”
“算上今年,整有一十年。”摸不清王宁锦的心思,崔管事家的双手交叠搁在衣襟前,规规矩矩地应道。
闻言,王宁锦抬眸,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十年来清平侯府可曾亏欠了你?”
崔管事家的心头一沉,屈起双膝,直朝青石砖上跪了下去,有几分惶恐的模样儿。
“九姑娘说笑了,清平侯府供奴婢衣食无忧,待奴婢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王宁锦猛地变了脸色,冷声嗤笑道:“却也敌不过谢家的真金白银罢!”
崔管事眼前一黑,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
完了!巧月招了!她再没有活路了!
一念及此,崔管事家的朝着王宁锦咚咚地扣了两个响头,猛地起身就欲朝炕沿上撞去。
兰芝心头一惊,提步便要去拦,却叫王宁锦冷冷的声音给挡了回去。
“母债子偿!铸成大错便想一死了之,天下哪来这样的好事儿!你便任她去死!”
崔管事家的闻言果然止住了动作,许是冲得太急一个没收住,整个儿迎面朝青石砖上砸去。
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怕是鼻梁骨都给撞折了。
崔管事家的一时也顾不得喊疼,连滚带爬地哭求道:“是奴婢叫猪油蒙了心,不干旁人的事,九姑娘心里有气只管打杀了奴婢,求您放过奴婢那一双儿女!”
王宁锦眸光清寒,出口的话像是柄冷刀子似的,直直地朝崔管事家的命门上捅:“我问你几句话儿,若是答得老实,我便要了你的命,若是存着欺瞒……”
王宁锦蓦地笑了,透过明纸望向窗外:“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