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锦歪头,手托香腮撑在红木几上,心里头暗自琢磨。
偏巧,隔着窗户传来丫鬟的传话声儿:“刘嬷嬷来了,现下在当院儿里候着呢。”
因着人多口杂,打一回来,兰芝便将屋里头伺候的丫鬟全给支了出去,一水儿鹅黄色的衣裳,在外头齐整儿地站成两排。
刘嬷嬷进院儿就瞧见这么一景儿,当下愣了愣。
“姑娘请您进屋说话儿。”把边儿上立着的一个俏丫鬟最先出声儿,恭敬地将刘嬷嬷给请了进去。
刘嬷嬷跨步进屋,先朝王宁锦规矩地见了礼,这才悠悠地开口:“照九姑娘的吩咐,秀禾昨儿个按规矩处置了,太夫人叫奴婢来回了九姑娘的差事儿,再瞧瞧九姑娘这儿可缺人手。”
“嬷嬷倒像是及时雨似的,我正想着呢,你便来了。”说着话儿,王宁锦朝兰芝招了招手。
兰芝会意,嘴皮子极是利落地将今儿个一早的事与刘嬷嬷详述。
闻言,刘嬷嬷一对青灰色的眉毛凑得愈发紧了。
待兰芝说完话儿,叠手退至一旁,刘嬷嬷才神色肃正地说道:“前时崔管事家的看候岁松园时,倒是常到贤福院走动,所说大都是些琐碎事,没什么要紧的,自打岁松园的差事儿黄了,便鲜少见她。”
“料想她也该是个行事谨慎的,此事且莫张扬,井中的尸首可差人确认过了?”
刘嬷嬷猛地脸皮一白,面色有些难看地应道:“那丫鬟的脸叫人割开几道口子,井水泡得皮肉都烂了,压根儿瞧不出本来的模样。”
王宁锦听了直皱眉,光是想想便觉得可怖,府里头一个二等丫鬟,这是引来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这两日可有哪个丫鬟的老子娘来门上问过?”
刘嬷嬷闻言摇头道:“咱们丫鬟众多,且平素里一应吃住都在府里,除去逢年过节,十天半月不回一趟家也属常事。”
“可按说二等丫鬟也是个极体面的,哪个院子里失踪的,这两日也该有个风声才是。”
说话儿的是兰莲,她瞧了眼王宁锦,又道:“拿咱们院子来说,二等丫鬟拢共四个,手头各有各的忙活,真要是一声不响地没了,掌事嬷嬷那关是越过不去的。”
做主子的不经事,刘嬷嬷自个儿是贤福院里掌事的,兰莲的话有几分可信,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心下不由得琢磨起兰莲的话儿来。
“若那个丫鬟原就不是咱们府上的呢?”
这时王宁锦开了口,她神色如常,本是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儿,却惊得刘嬷嬷几个都傻了眼。
错开刘嬷嬷略带几分惊恐的眼神,王宁锦莹白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红木洋几上的雕花儿纹路,半晌,才眯起眸子,缓声道:“初一那日递了帖子的有哪几家儿?”
刘嬷嬷听得眼皮突突直跳,抬起袖子抹了把额角大颗大颗的冷汗珠子,强自定下心绪来。
“陈郡谢氏,陇西李氏,荥阳郑氏。”
无怪刘嬷嬷冷汗浃背,到访的皆是大梁境内屹立不倒的明门望族。
以琅琊王氏为首,谢氏一族封崇文侯,李氏昭武侯,郑氏祁安侯,百年来位极人臣,各自盘踞一方。
陈郡谢氏……
王宁锦心口一跳,谢太后的母族,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压下满心恨意,王宁锦面色如常地开口:“还如往年一般,是年轻的辈们来恭贺?”
刘嬷嬷点头:“不过也有变化,崇文侯府这回来的是三姑娘,说是二姑娘身子头年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太夫人。”
怕过了病气?
王宁锦嗤笑,怕折了心气儿才是真的!
谢嘉柔自诩身份尊贵,谢太后又是她的嫡亲姑奶奶,偏在太子妃的名位上矮了王宁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