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侯府坐在汴京最为繁华的主街上,天还未大亮,街上的商户便早早地开了门,走卒贩也都是担了各自的家伙事儿,各忙各的。
兰芝并着兰莲特意穿了身儿素色衣裳,一大早打西角门儿上出去,极不起眼。
徒步行了有三条街,把边儿的一户门旁竖起一道路引子——八角胡同。
说是路引子,实则就是一块破旧的木牌,瞧上去该是有些年头儿了。
兰芝与兰莲顺着并不宽敞的胡同口儿折了进去,一直走到头儿才停下来。
叩叩叩!
天未大亮,这时候的叩门声最是扰人。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个妇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哪个挨千刀儿的一大早来催命呐!”
同是在王家当差,兰莲立时便听出,是兰芝的娘,薛五家的。
兰芝是进容华苑后,大太太给取的名字,她爹姓薛,家中排行老五,便得了个薛五的名儿。
二月里的早晨还是有些凉意,许是起得有些急,薛五家的衣裳也没穿规整儿,套了件儿花布袄子便来开门。
迎面一见是兰芝与兰莲,薛五家的心头的不快登时收了起来,改换上满面笑意。
“这一大早回来咋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快进屋去。”
说着话儿,亲热地牵着兰芝便朝屋里走。
“这头闷牛!快别睡了,闺女回来了!”
薛五家的连推带搡地给薛五招呼了起来,屋里屋外地忙活了好一阵儿。
端了壶热茶水进门儿,薛五家的打眼儿瞧了眼兰莲,朝兰芝道:“是出了啥事回来的这样急?你俩在容华苑惹祸了?”
兰芝刚要开口,兰莲却早她一步。
“年前各院发放份例时,容华苑的月例和赏银一并是由兰芝去领的,领的时候没大精心,回去以后才发现月例少了。”
月例出了纰漏!这可是大事!
薛五家的登时急了:“可与九姑娘解释清楚了?九姑娘那头儿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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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芝说得口干舌燥,端过茶碗饮了一大口温茶,这才开口:“娘,年前年后那几日,崔管事家可有异常?”
关乎自个儿女儿的生计,薛五家的不敢马虎,系无巨细地回想了好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叫你这么一问,好像是有点儿反常!”
闻言,兰芝与兰莲皆是瞪大眼睛凑了上来。
薛五家的还沉浸在自个儿的兴奋中,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念叨了起来。
“好像是大年初一的下晚,崔管事家的自个儿一个人,披了件儿蓑衣出门儿,朝南去了。”
大年初一!
可不是正与秀玉说的对上了!
“娘,你可看清楚了?”兰芝急急地问。
瞧她这紧张的模样儿,薛五家的又仔细将那日的情景在脑中过了一遍,随即一咬牙,坚定地说道:“错不了!虽然隔得老远,我瞧得真真儿的,那日崔管事家的穿了身儿做旧的藏青色衣裳,要不是她们院儿里的大红灯笼没拆,还兴许是我看走了眼。”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儿,兰芝并着兰莲趁八角胡同里的商贩还未出摊儿,悄默声儿地顺着来路摸回了容华苑。
两人前脚刚走,就见对门儿赵来家的开门上工去。
“呦,五嫂今儿个起得好早,家里来客了?”
薛五家的素来与她不对付,暗自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折身回屋。
“做旧的衣裳?”
“兰芝的娘是这般说的。”
王宁锦整个儿身子倚在绣着并碧海棠花儿的靠背上头,抬起手臂瞧了眼自个儿一身儿石榴红色的簇新衣裙,又挨个儿打量过兰芝与兰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