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
“奴婢在。”
“姑娘还是老样子吗?”
“出去说。”穿了一身儿碧色窄袄的丫头搁下手头的女红,朝着门口努了努嘴。
她身边儿的丫鬟见了,轻手轻脚地紧随其后,打帘而出。
两人一直走到抄手游廊这才站下,碧色衣裳的丫鬟伸长了脖子四下里张望了一遍,这才开口:“打从姑娘昨儿个醒来便像魔症了似的,不吃不喝,偏是要找什么竹溪,咱们府里头哪儿有叫竹溪的丫头?”
“兰芝,你说咱们这么瞒着回头要是叫大太太知道了……”另一个丫头眉眼间浮上忧色。
兰芝闻言一阵瑟缩,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怕极了。
谁不知道九姑娘是大太太的心肝儿,更别说贤福院里头的太夫人了,拿九姑娘宝贝得当眼珠子似的。
姑娘平日里有个病灾都太夫人都心疼得不得了,让院儿里的嬷嬷叫她们这些个近前儿伺候的丫头过去,恨不能挨个儿提拎着耳朵敲打,这回……
心里拿定了主意,兰芝再也不敢耽搁,脚下生风似的朝贤福院去了。
“竹溪。”像往常一般轻唤了一声,半晌不见有人回应。
君行谨慌了,一把掀开锦被,鞋子也不蹬上,赤着脚就要走出去。
正巧绣着七彩孔雀的帘子叫人从外头高高打起,细碎的脚步声中,为首一个打扮华贵的美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两个丫鬟婆子。
“哎呦,我的祖宗,这数九隆冬的,地上凉,你身子娇贵,哪儿就禁得住这般折腾。”
美妇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扯过君行谨的手,将自个儿手中捧着的紫金手炉塞到君行谨的怀里。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叫母亲操心。”边说着边扶君行谨朝临窗大炕走去,觑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色,又瞧见君行谨脸色不好,美妇人低声叹了口气,朝一旁候着的年长嬷嬷道:“去回了太夫人,九姑娘不大精神,今儿个就不过去了。”
“诶,奴婢这就去,九姑娘这头儿有劳大太太了。”
兰芝是个晓事的,见是太夫人身边儿得力的刘嬷嬷,便跟着将人送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大太太拉着君行谨坐下,又亲自从镂空雕花儿的架子上娶了鹿皮大氅,盖在君行谨的腿上,悉心地压严实了这才顾得上自个儿。
大太太知礼得体是阖府皆知的,晨昏定省从不肯缺,今儿个刚从贤福院里出来便撞上了满脸惊慌的兰芝。
兰芝见是大太太,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贤福院到容华苑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加上心急,大太太进屋儿又忙活了好一阵子,这会儿工夫额上已是冒出些细密的汗珠。
君行谨细细地端详起大太太,瓜子脸,柳叶眉,琼玉鼻,朱樱唇,是个十足的美人儿,最要紧的是她见过这张脸!
清平侯府的大太太!
未容君行谨细想,大太太染上些薄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九姑娘身子不适这样大的事情都敢自作主张地瞒下来了?”
瞧着个个儿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的丫头,君行谨未作声。
这两日她脑中浑浑噩噩,许些陌生的脸在脑中闪过,胀得头生疼,直叫掀帘鼓进来的冷风一吹,整个人一激灵。
她,本该死了……
指甲扣进细嫩肌肤传来的痛楚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但她为何会在清平侯府?
这般想着,君行谨故作随意地转了个头,目光撞到玉镜台上映出的容颜,饶是她竭力憋着,嗓间依旧传出一道微弱的闷哼。
“锦儿。”
大太太也顾不上兰芝几个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