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酒也越喝越多。
凌霜身子一偏,软软的靠在了文偃的肩头上,双目放了空,“彼时我还追随在陌玉身边时,也曾与他一道去西方梵境去听法会,那时我愚钝的厉害,偏就胆子极大,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次我实在耐不住性子去听如何也听不懂的赘赘经纶,便偷摸摸的溜了出去,路上遥见一尊手捧砵的佛尊,一时似鬼迷了心窍般的变幻出一捧沙子,走到那佛尊面前半真半戏的将那捧沙放进了砵里……我至今还记得那佛尊一双通明含慈悲的眼一直凝视着我,害我那点子戏弄的九九登时无所遁形,想来真是羞愧……”
文偃应景儿似的哑声笑了笑,那笑声如春风和煦,好似在谁身上也曾听到过如此柔软的笑声,让凌霜莫名的感怀。
清了清嗓子,凌霜又道:“我正欲行礼道歉时,却被佛尊笑言阻止说‘本就无沙,何来赔礼?幻化而出必不得长久,于你,现下一切皆为幻影,你的执念只是执念而已,浅薄的很。’当时我悟不出何意,尤其是那句执着只是执着而已,现下回顾细品,才知此言之深奥,我的执念看似可以豁出一切,要死要活的,可若是落在旁人眼里亦或是现时的自己眼里,不过是对陌玉一种变相极端的占有,想要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温度,他的心,他的人,他往后的时光,一层套一层的永无止境……这便是贪,一旦有了贪便会转成痴,痴痴念念得不到便会生成嗔……换言之,我的执念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个不断贪婪索取的卑劣的自己罢了,毕竟,陌玉从未有一次说过喜欢我,也从未有一天能在我这处,寻到片刻的宁静与欢愉,如此执念,怎能不浅薄?”
凌霜咳了咳,换了轻松的口吻。
“当时我心中不服,便与那佛尊分辨。三界六道,凡人最苦,我就以凡人举例来与佛辩,所抓重点也是凡人如浮游一般短暂的寿数,你知佛尊与我如何说?”
文偃摇头,跟着身子一动,凌霜自嘲笑道:“佛尊与我说‘拘留孙佛时,人寿四万岁。拘那含佛时,人寿三万岁。迦叶佛时,人寿两万岁。今为释迦摩尼佛,人寿百岁。你又何以言说这寿数时光才是化解执念之因原?’我当时全身犹如雷击,在佛尊面前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平生初次体会到何为才智浅薄……后来我便时常去梵境寻那佛尊解惑听经,慢慢就结下了佛缘,感慨之际与佛尊说起,佛尊指点我,当时我捧沙入砵,这是因,佛尊坦然接受,这是果,一因一果这便结下了缘。”
“我对你知之甚深,却从不曾知你还有此经历……”文偃呢喃,复提了些音问道:“那替你解惑的佛陀尊号为何?我想想我可曾有幸瞻仰一望?”
凌霜坐直身子,拂去袖上的浮尘,“释迦摩尼十大弟子之一,舍利佛。”
文偃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十大弟子中……智慧居首的舍利佛?!”
凌霜垂眼看着文偃脸上惊愕的神情时,也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扼腕样,长长叹气道:“唉……我当时得知时,露出的神色与你现下是一般无二,后与世尊还抱怨过,想来是上苍也可惜冰夷氏龙族一根仙藤,结出我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歪瓜裂枣,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让我得幸有缘经世尊之智慧来指点教化,让我受益良多……”
凌霜学着当年自己的神色口吻,绘声绘色的描述完。
“等等!”打断,文偃惊的起身而立,忙问道:“你又何时拜了世尊?”
“……就舍利佛呐。”
凌霜说的轻描淡写,文偃听的心惊肉跳。
“明确说来也算不得世尊,我次次唤舍利佛为世尊,舍利佛虽未否认但也没应声,我估摸着是佛尊秉着一颗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心来度一度我这颗歪瓜裂枣,故而不忍伤我,便随我世尊世尊的唤着了……”末了又补上一句,“哎呀呀,柳叶君,你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