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睁开眼,就到了一个堪比仙宫的地方。宫殿里雕梁画栋,金砖铺地,帷幔轻纱在微风下轻轻摇曳,旁边的葡萄花草香炉里紫烟袅袅,熏得人醉醺醺的,像是喝了酒一般。
我挪动了下身体,才发现后退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再一抬头,那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正聚精会神的执笔在纸上挥洒笔墨,那专注的神情拨动着我的心弦。
突然,我产生了一点冲动,我想靠近他,了解他,走近他。
于是,我施法读取了研磨宫女的记忆,才知道了他是谁。他叫丁锐,二十八岁,当今皇帝,却只是太后和丞相一派的傀儡,手中并无实权。从,他就被逼迫着做那些不喜欢的事情,为了当好皇帝,他刻苦读书,习武,可随着年龄增长,也只能按照太后的意思行事。
在他及冠那年,他以为自己长大了,能承担起处理国家大事的重任了,可太后假笑着,为他安排了亲事——丞相家的女儿,太后的侄女,他第一次摔门而去,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于是,他身边的人都成了控制,监视他的人,母后不是母后,妻子不是妻子。就在那一年,他突然迷上了被称作靡靡之音的舞乐,招了一大批伶人进宫,夜夜笙歌,将真实的自己掩藏在面具之下。
太后骂他不学无术,他只是笑笑,百官上书进谏,他置之不理,百姓骂他昏君,他站在城墙上,望着宫外,站了整整一天。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一颗心像被噬咬了一般的痛,我想去抚平他那时时刻刻蹙着的眉头,看他展颜一笑。可我现在只是个法力微薄的兔子,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好像看到我醒了,再次将我抱在怀里。我们坐在云仙台,一起看舞姬的妙曼身姿,听大珠珠落玉盘般的乐曲,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他,才是那个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他。
他为我起了名字,叫玉。因为人间流传着一个故事,月亮上住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叫嫦娥,她的怀里总是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叫玉兔,他为我取名玉,大概是希望我是只仙兔,可以一直陪伴他吧。
他总是对我说。“玉啊,朕常常想,为什么不生在寻常百姓家,可听那些戏剧,寻常百姓也不见得就无忧无虑,他们也有饥寒交迫之苦,战乱流离之痛,可朕却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每次说完这句话,他都会陷入长久的沉默,我能做的,只是用自己毛茸茸的头蹭蹭他的衣服,静静聆听罢了。
他也会给我讲他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母妃还在世,总是在春天到来的时候陪他放风筝,给他做可爱的兔子形状的糯米团子,他总是捧在手里不舍得吃,直到糯米团子变了形状。
可那些人渐渐的不让他见母妃了,说他母妃会教坏未来的太子,将他送去了那个时时刻刻绷着脸不会笑的皇后宫里,要他叫那个女人母后。这个母后只会为他请来先生,每天检查他的功课,有一点没做好就要罚他饿肚子,打手心。
那天,他被关进屋子里,一天都没吃到东西了,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突然见窗子破了个洞,一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兔从洞口跳了进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他连忙跑过去,美滋滋地将这些兔子捧在手里,他知道,这是母妃来看他了。
可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母妃,后来听到两个宫女的闲谈,才知道母妃在给自己送了糯米团子的当天晚上就因为急病去世了。他红着眼就往母妃宫里冲去,却被一群太监宫女死死拽住。
后来,先皇驾崩,年仅十岁的他登基,那个母后成了太后,就坐在龙椅后边那方帘子下面,她让自己点头就要点头,让摇头就要摇头。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法力恢复了一些,我决定不再只做一只兔子了,我要变成人,走近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