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春天发生了很多事。
乱七八糟的,一股脑地砸在我身上,让我懵逼了。
但总体而言,收获大于失去,我是快乐的。
话说马五花让我蒙受天下第一耻辱,有了挂树的念头。
不想在杏娘身上有了重大的发现,让我装着满心的欢喜,脚下的步子轻快有力,蹦跳着去找甘果。
跑过一条街的尽头,正要拐进另一条巷子,就听到炸雷一般的怒吼:
“大皮,小皮!两个兔崽子,你们去哪了?给我滚回来!”
正是老皮的声音。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停住,屏住呼吸,改变方向,又溜进一条巷子。
老皮平生最憎恨的就是小偷。
他在上访的路上,丢了三回钱。
那可都是救命的钱,以他的性子,要是能抓住小偷,估计能把小偷给撕碎了,再一口一口地吞进肚子。
平日里我俩爱往谁家窜,最后可能躲在哪里,老皮都摸的很清楚。
以老皮脾气,如果不见我俩出现,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俩给翻出来。
老皮的狼嚎声不时地传来,在满大街找。
我躲在小巷里打游击。
镇子里不是久留之地。
不知道青皮在哪儿。
估计早就躲起来了,我猜测,他今晚怕是都不回家了,实在没地方去,就钻进草垛里睡一宿。
那我该往哪去?
对了,去麦地,看看青皮有没有躲在哪。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往麦地里一躺,大地为铺,麦秆做褥子,就是睡觉,也很香甜。
想到这里,我往镇子外跑。
老皮的恐怖的叫声,远远地在镇子里飘荡。
出了镇子,就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麦地。
田野上没一个人影。
我一头扎进麦地,掩藏住身子,俯身走动,低声呼唤青皮。
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有几次,为了躲避老皮的棒打,我和青皮就藏进麦地里。
往那一躺,吃喝不愁。
饿了,就揉麦穗,吃还有点发软的麦粒。
渴了,就喝渠里的水。
此时,我独自躺在麦田里,四周矗立着麦子的青杆,如同厚实的墙,围堵着我,令我感到压抑和孤独。
仿佛是孤儿,被人遗弃在麦地里。
无尽的悲伤和孤单,弥漫在我的心头。
虽然春日当头,却让我感到寒意。
后来,莫名的起了风,麦穗此起彼伏地晃动,恍如深不见底的海浪,似乎将要我吞噬,让我有些不安。
麦田里立着一些稻草人,头顶斗笠,画的眼睛,在无声地注视我,充满敌意,我开始慌神。
老皮的喊声,依然回荡在枣泥簌的上空。
我不敢走出麦地。
我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开始眷恋豫凤曾经带给我的温暖。
我默默地念着豫凤的名字,后来又呼唤起妈妈。
如果豫凤还在,此刻她一定会把老皮拽回去。
她清楚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俩不敢躲在镇子里。
她会出了镇子找。
最后,她总能在某个干沟里寻到我们。
从衣袋里掏出韭菜盒子,看着我俩狼吞虎咽地吃着。
然后,让我俩回去给老皮道歉。
我俩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她说是儿子娃娃地就痛快点,然后一手拽住一个,拉着我俩往回走。
老皮的棍子多半落在豫凤身上。
豫凤像是母鸡护小鸡,把我俩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