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打完了,就要去眯一会,好像耗费了他极大的气力。
这时,豫凤就冲我俩使眼色,那意思是让我们出去。
我俩轻手轻脚地溜出屋外。
风暴过去,天就又晴了。
而如今,那只母鸡,已经没法再将小鸡们掩护在翅膀下。
想到此处,我心里一阵刺痛,眼睛酸涩。
我忍住没落泪。
我嘴里含住一根青杆,默默地咀嚼。
看着蓝天,飞鸟掠过。
羡煞这些小东西,自由自在的,能飞多好啊!
云朵缥缈,像是少女的白裙。
今天,甘宁穿的真漂亮。
两条白葱的细腿,不断地晃动在我脑海。
她给我提时,一定看光光了。
明天晚饭时,该如何面对她?
我觉得脸上很挂不住。
旁边的田畦,麦杆不断晃动,传来嗷呜的低吟。
我听得气躁,抓起一块干泥过去。
一阵惊慌声,两只狗东西冒出麦地,忙乱了好大一会,四周才消停下来。
忽然,老皮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是镇子那头传过来。
老皮找到麦地来了!
我顿时心慌起来,忙俯身,慢慢地抬头望过去。
老远地,就瞅见老皮操住根棍子,气急败坏地往麦地里来。
藏在麦地里,搞不好会被他搜到。
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在空旷的麦田起身逃走,会被老皮一眼发现。
我慌出一身汗。
俯身往沟渠移动,打算顺着水沟转移。
忽然,一眼瞥见渠埂上有一堆干秸秆,旁边还有个扎成形的稻草人。
我灵机一动,蹲下来,飞快地用草绳将秸秆编织成蓑衣形状,披在身上,然后把旁边稻草人的斗笠取下来,戴在自己头顶。
最后,从水沟里抠些稀泥抹在脸上。
这样,我就成了一具稻草人,如果隔些距离,不上前仔细看,几可乱真了。
我潜伏到一处长得茂盛麦地,悄悄地立起身,成功混进稻草人的队列。
我看到老皮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心里一阵紧张。
老皮来麦地里找我俩,这一定是有人给他指点过。
不然,他那里会想到我们可能会躲进麦地里。
老皮到了近处,站在一处地势高的土丘往四下张望。
我心里怦怦地直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如果要是被他识破,我绝无再逃走的可能。
他手里的棍子够让我饱饱地吃一顿。
幸好,老皮只顾得往麦地和沟里瞅,压根没留意稻草人。
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他往别处走去。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吁一口气,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
可不敢取下蓑衣,以我对老皮的了解,此人相当的狡黠,须提防他再杀个回马枪。
老皮的狡猾也是出了名的,不然,前后数十回的上访,每次都能避开镇干部的拦截和车匪路霸的洗劫,不是他命大,而是他能狡兔三窟。
为了看《稻草人》,去偷《稻草人》,而现在自己却真的做了“稻草人”,绝妙的讽刺呐!
壮猪嗷叫着冲出镇子,一头拱进泥塘里,才算是把心火浇灭。
白猫前脚翻下院墙,跑进麦地,黑猫后脚就跟进麦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只灰猫尾随而来,站在地头,往麦地里张望,像是偷窥什么,带有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