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轻拍她的背。
「好久好久了……」久到她快要遗忘那是怎生滋味。
温暖,是什么?
耀眼,又是什么?
「你不怀念吗?」魇魅在诱哄她,教她回忆趄她失去的那些。
「我……怀念……我怀念在太阳底下……他牵着大东,一手勾着我的腰,他会放慢步伐,配合我的温吞,一步一步,走在草香浓浓的小径上,我仰头看他时,阳光从他发鬓边洒落下来的温暖……」
「会的,你下一世,一定会再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
「是呀,下一世……」她的上一世,早就不存在,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她曾经在这里,遇见五十五岁死去的四弟、六十一岁病殁的二妹,以及八十九岁寿终的爹亲,大家都死了,再度人世,来来去去,成为全新的人……
「所以,我让人替你准备孟婆汤?」魇魅顺势提了,因为他看穿连秋水的动摇与倦累。
她的目光,瞟回忘川之河,暗色河水涓涓细流,潺潺流水声,流逝着光阴,隔着忘川,是另一方天地,另一方有花有草有阳光的人间,去了,就只剩她一个人;不去,她仍是孤寂一个人……
若记忆,成为包袱,忘了才好。
若自己,成为包袱,舍下了,才好。
好半晌之后,她幽幽开口颔首。「好……」
忘了。
舍下了。
无论是记忆,或是她。
最后,再让她走马看花地回顾那一世,再流连唯一一次的甜与痛。
然后,饮下孟婆汤。
一切,化为乌有。
一切,回归为零。
「连秋水」这个人的所有,随之消失。
连一丁点的尘埃,也别剩下……
她慢慢闭上眼,细细咀嚼每段过往。
甜美的,她与他在小茅屋里,围着火炉,炉上一锅汤,汤里青菜多过于薄薄肉片,虽简单,却好美味,热呼呼的汤碗,煨得她双手也暖起来,他替她夹菜,说她太瘦,要她多吃些。
甜美的,他向她允诺,说会疼她怜她。
甜美的,躺在他身边,凝望他的睡颜,与他同衾,他的体温,暖和着她。
甜美的,他铸造凤舞刀送她。
甜美的,他说她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
痛苦的,爹无情拆散,爹命人狠狠杖打他。
痛苦的,他被绑在马背上,驱逐出府。
痛苦的,她以为他死去,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随他死去。
痛苦的——
那一天,她与他的死别,她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崩溃疯狂的吼叫声……
秋水!
那一天的天空,是暗沉的灰,仿佛风雨欲来的迹象。
她赶在雨没落下来之前,将晾在长竿上的衣物收拾进屋,一件件折叠好,准备收进木柜里,不经意发觉他的长衫左边有处破洞,约莫尾指长短,她找来针线,拉着椅,坐在窗边,开始补起衣裳。
这是刀子划破的缺口。
不知是哪一回和犬戎寨对上时的厮杀混战给弄出来的破洞。
幸好,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即将终止。
武罗得到虎标弟兄们的首肯,答应让他们夫妻俩在过完年之后离开匪寨,去南城做些铸刀铸剑的打铁小生意,过起连秋水最希冀的平凡人生。南城不如西京热闹繁华,人口也少上许多,可那儿宁静无争,山明水秀,能在那儿落地生根,重新展开新生,她与他,都好生期待,他承诺她,待生活安定下来,他再陪她一块儿回连府,看连老爷是要杀要剐,他武罗没有第二句话!
算算在匪寨已有好些年日子,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她也觉得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