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有善良之臣忍不住开口求情,「陛下,那些嫔妃都是无罪之人,何必——」
他的黑眸闪过一道幽光,打断臣子的话。「爱卿难道不曾听说过生同寝、死同椁吗?若连生死相随的勇气都没有,那她们对我皇兄的情意岂不都是虚情假意?」
这话说得异常沉重,让人一时间无法反驳。虽然众人都在心中想着:虚情假意总是难免,为了讨得皇上欢心,这些女人们曾用尽多少心机才坐上现在的位置,人人还不是为了自保?一句「赐死」,就不得不死,枕边人都可以做到如此凉薄,若是脚下之臣易地而处,会不会也要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
「这宫中的东西,从明日起都换成新的。」皇甫夕又一次开了口,嘴角依旧含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我不喜欢用别人用剩下的东西,所以都要一色全新才行。各位大人,若是来给本王道贺的就免了吧,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阿谀奉承,虚假的话本王已经听过太多。你们也不用诚惶诚恐,只要尽心为朝廷办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他。若是故意欺本王年轻,皇陵之上,本王可以为尔留一个入口。」
他满意地看着满屋子或青或白的脸色,将目光投向侧后方的内宫总管,瞳眸一瞇,本有句话想叫「那人」过来,但是停顿一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很讨厌,这总是如此浓郁的栀子花香,每次闻到都会让他心神混乱,失了冷静思考。
好在从明日起,就再也不会闻到了。
终于,这东岳,这皇宫,这天下,这天下中的任何一人,都该属于他了。
骑鹤殿中的栀子树最多。当清晨太监们拿着斧头砍树的声音把怡妃惊醒时,她惊诧地奔出来,入目的尽是倒了一地的花木。
她不由得心痛地顿足喊道:「住手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先祖所种下的树,谁让你们砍的?」
「回禀娘娘,这是当今陛下的旨意。」太监是很懂得狗眼识人的。虽然先祖的话也是圣旨,但是当今帝王的话更不可违逆。不管先祖为何而种这些树,当今皇上下旨要砍,自然就要全砍了。
而眼前这个没啥地位的先帝遗妃,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又有谁会去在意?
斧头重重地砍在树干上,一棵棵接连倒下,像是无凭无依的人儿被拦腰斩断。
曾经这些树就和那些鲜妍如花的嫔妃一样,是宫中的传奇和荣宠,但是更朝换代之后,连它们都一并被嫌弃。
怡妃怔怔地站在院子一角,看着眼前的情景,却无能为力。
她向来知道自己是渺小的。从十二岁入宫到现在,已经八年。在藏做值扫宫女的那几年,是她最清闲快乐的日子,若不是后来遇到那个人,颠覆了她许多认知,她也许会一辈子单纯快乐地过下去。
如今,她又忽然明白,原来单纯快乐的生活,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只是一种妄想而已,因为这种日子要仰仗别人的成全才能有,而她,俗世中的一粒凡尘、皇宫中的一株小草,谁来庇佑?又能仰仗于谁?
明妃又来了。
明妃和她同一年入宫,怡妃起先被分配到藏去打扫,而明妃则比她命好一些,分到皇后宫中。后来先帝偶尔到皇后宫中时,看上了明妃,一夜宠幸之后,珠胎暗结。
虽然皇后为此很是动怒,但碍于明妃有了皇子,也不得不同意皇上册封妃子。明妃从一名宫女升为贵人,又用了两年时间升为妃子,好不容易总算是熬出了头,也成了所有宫女心中的榜样。虽然后来皇子因病夭折,但陛下对她的宠爱不减,日子过得依旧风光。
怡妃,却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她在藏辛苦熬了六年,没有人认得她,宫内也没有人过问她。十八岁这年,按宫内祖制,如她这样在宫中服满六年,依然没有晋封,而宫外还有亲人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