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这般疏远?不要拿他当陌生人看待?但是他心知肚明这个答案是什么。
「太子殿下,认真说来,我们苏家可真是一家都欠了您、该了您呀。」苏福儿娇媚地斜倚在椅背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我家爹爹不会为了朝廷那么卖力卖命,我家丫鬟也犯不着为了国家这么献身献心,我家小妹妹又为了皇家这样流血流泪……」
「尔善和全天下百姓都铭感五内,永记在心的。」他温柔地看着她。
「那倒不必。」她微笑挥手,「只是随便数算数算,太子殿下也算是承了我们苏家一个小小、微不足道的恩,所以现在小女子要请您帮个忙,要一桩恩典,该是不为过吧?」
「请说。」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无论是什么,只要她提出,他都会答应。
她慵懒一笑,甜甜地说了一句话。
向来气定神闲、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悚然一惊,张口结舌。
「别忘了,是您欠我的。」她笑吟吟的提醒他,「您得答应。」
「不……」他定了定神,不禁抚着冷汗涔涔的额角,坚决地重复,「我不答应。」
她眼底的笑意倏然凝结成冰。
「除了这件事,其它我什么都能答应妳。」
苏福儿神色阴沉了下来,半晌后,嘴角又弯起一抹浅浅娇笑。「那好,咱们就来谈一场交易吧。」
他剑眉轻扬,警戒地问:「是什么样的交易?」
「你绝对无法拒绝的交易。」
坐在盘龙榻上,凤磬硕目光深沉内敛,不仔细看或者会错失他眸底那一抹空洞忧郁的悲伤。
「贵州总兵回禀——」
「通州布政司筹措五十万献金上呈入库——」
「天下第一帮日前回报!」
「骆太医查明皇上近日煎服药方里多加了一味半夏!」
所有情报一一回报而来,凤磬硕眸光依旧锐利,可心神已然恍惚得不知去向。
她,现在还是在哭泣吧?
自从昨夜前往侦察的手下回报,说她还是蜷缩成一团,抱着膝一直在哭,他就万箭穿心至今,始终未能释怀。
笨蛋,这不就是她要的吗?
已经如愿回家,如愿离开他身边,如愿过平静平凡的生活,那还哭个屁?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所有的杂念全摒除脑外。
「……待皇爷裁夺。」
「……得请示皇爷。」
「……未知皇爷做何指示?」
剎那间,凤磬硕突然觉得这些消息乱如牛毛无趣无味到了极点!他猛然站了起来。一时间,所有大厅里的属下全都一怔,忙伏下身去,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负着手,阴沉不安地来回踱步,倏然站定。「都知道了,就依计划而行。」
「是!」部属们心下一宽,轰然应声。
「都退下。」他沉声道。
「属下遵旨。」
待所有人统统退去,就只剩下他伫立在宽大孤寂的大厅里。
往后,他得习惯这样的孤寂、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称孤道寡,要懂得用人,却永远不能真正信任任何一个人,他的皇兄就是吃亏一点。
皇兄信他。
所以这些年来交付在他手中的实权越来越大,也养大了他的自信,养刁了他的野心,更亲手造成了江山即将易主的局面。以史为镜,因此当他终于坐上龙椅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孤独的开始。花个几年打一场夺宫之仗,再花个几年征服北国,再花个几年治理天下,再花个几年远征海外……
然后呢?
伟大地青史留名,孤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