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颐姑侄俩搬进栎阳宫安顿完毕,刚消停了几天,日子就又紧张了起来。
这回倒与她姑侄俩没什么直接联系,是慧妃陶棠总无故来找云贵人麻烦。
起先云贵人怕给白间平添麻烦,便不愿与她别扭,处处忍让,伏低做。但陶棠并不领情,仗着自己位份高,父亲当下又在朝中势头正好,就时时给云贵人眼色,不时散步偶遇还要说些难听话为难于她。令云贵人更加自卑内敛。
吴颐原本是没有心思管这一档子破事的,但每每见她独自在殿中难受落泪,便于心不忍。又念及入宫教授琵琶以来云贵人不仅没有亏待过她,夜间皇帝不在时还时常请自己与吴予安同她一道用膳,就想着怎样能帮她一把。
这一日午后,吴颐如往常那般在栎阳宫院内教云贵人弹琴时的指法。
她原本琵琶弹得不差,只是没多少弹琴天分,平日里又疏于练习所以指法不大标准。吴颐听闻她娘家人多事杂,父母对她并不上心,疏于教导,才令她生了个内敛自卑的性子。
吴颐向来不知道没有天分的学生该如何教,只得让她一遍遍的弹奏《汉宫秋月》,这样就算是死记韵律,也好弹给白间听。
云贵人是弹得非常认真,可每到高潮时总会乱了手法,即便没弹错,仪态也实在算不得美观。
吴颐听得有些失了耐心,便叫她停下来,对她说:“想来娘娘今日也累了,先歇了吧。”
云贵人知她性子向来直爽,听她语气似对自己不满,立刻委屈巴巴的问她:“先生是否嫌学生太过愚钝?”
吴颐也不知如何说,说实话怕又伤了她的自尊,只宽慰她:“近来娘娘心境不佳,演奏时又太过在意旁人目光,是以时时出错。”
“近来,先生也知道,慧妃娘娘总爱找我麻烦。从前我与她住在一处,她倒不曾像现在这般对我。”
“从前你与她同一境地,位份也不如她,她不为难你,是从未将你放在心上罢了。”吴颐直言不讳:“如今你得宠了,说不定哪一日就越过她,到她头上了,她可不就得趁着现在好好打压你吗!”
云贵人听她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心下又惊又气,便问:“那依先生看,学生当如何反击?”
吴颐向来见不得别人一副窝囊样子,对着云贵人这委屈性子,实在是在折磨她。便对她说了一声:“此事你莫再放心上!”
话音未落,栎阳宫门外又传来太监的传话声:“慧妃娘娘到!”
云贵人自是立刻收了一脸的委屈,上前去行礼:“见过慧妃娘娘。”陶棠见着放在地上的琵琶就来气,也不叫她起身,便自顾自的说她:“妹妹真是好生用功,宫里有现成的乐师不用,偏要从宫外找人来教。”
未等云贵人开口,吴颐便轻拍了云贵人身子一下,示意她可以起身了。接着又故意抢着回陶棠的话:“回慧妃娘娘,草民是皇上亲招进宫的。”
陶棠听她搬出皇上压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疾言厉色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草民不算什么,不过是皇上请进宫的罢了。”
“区区一乐师,以下犯上,你也配?”陶棠气得面红耳赤,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给本宫拉下去掌嘴!”
云贵人在一旁听陶棠要将吴颐拉下去掌嘴,不明白吴颐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立马又跪了下去,求陶棠;“方颐先生是妹妹的人,娘娘若要罚,请连妹妹一起罚。”
“你倒是个好主子,要陪她受罚,便在一旁跪着吧。”话说完,陶棠便在院中坐下,又命人泡了一杯清茶,看着这跪了满地的人,和着吴颐被掌嘴的声音,她心里很是快活。
傍晚时分凉雾消散,流光斗转。
白间站在章台宫宫墙上等了许久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