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然把手机关机了。
她想把自己真的隔离,就算楼下有人喊,她也不轻易露面或回应。楼下的保安也积极配合她,把同学们都叫回去,除了早晚的量体温,免费的营养餐和消毒,她不再跟同学们接触,包括李可。
李可以为隔离把顾欣然吓傻了,于是一到放学就跑过来,却得不到回应,并被保安驱走。
第三天下午,顾欣然就解除了隔离——送到市里的化验结果显示,她没有问题。
她来的时候身边一大波人尾随着,她走的时候只有医生的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她看着房间,有点不想走,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可说,还不如在这里一个人的好。
下午的阳光正好,没有同学知道她已经解放。
等防疫站的医生、王校医和一个管后勤的老师离开后,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顾欣然在房间里快三天没有晒太阳了,她心情不好,所以感觉整个身体都快发霉,迫切地希望把自己投进阳光中。
隔离区的小楼不远,就是学校的后门。
下午的家属区几乎没有人,显得空旷慵懒。
学校树木成荫,顾欣然能看到一些自己不认识的鸟儿结伴在树上追逐、打闹。两边的桂花树不会因季节而更换新装,它们永远都是一个模样,只有在深秋,它们才染上一层金色,散发阵阵花香。
顾欣然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只有太阳,阳光刺眼,却还没有夏天的烈度。
她迎着阳光,走出了校门,漫无目的地沿着学校围墙走。
走着走着,顾欣然在一处墙角下站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李可爬围墙出校的地方。
但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抬头看着已经加高了的围墙,依稀还能找到供人攀爬的痕迹,那些排水管的口,就像围墙的嘴巴,在向顾欣然诉说以前的故事。
那时候自己还是ci
dy,李可还是个从没有跟女孩子拉手的纯纯的小男生。
顾欣然望着墙头。
“现在估计连李可都下不来了。”她感慨道。
路上没有行人。她以为城台岭下午三点都这样,所以并未觉得异样。
她继续走,因为刚刚那个墙角,让她满脑子变得只有李可。
她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可,李可那的眼神,想着李可说的只求心灵相偎的宣告,想着李可可怜兮兮地哀求不再背单词,想着李可在她耳朵边说你真美,想着李可和她在操场看着月亮度过的情人节之夜,想着李可把周洲搞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想着李可用三轮车带着她在乡间小道上打闹,想着想着,顾欣然看到李可拖着行李箱走进了一个雄伟的门楼,自己要追过去,却被挡在了门外。
想着想着,顾欣然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好像很久没有掉眼泪了。
她知道该去哪里了。
她过了护城河的桥,来到了主街。
下午的街道行人不多,连店员们都戴着口罩,眼神里也看不出一点招呼客人的欲望,整个街道除了各门店飘出的港台歌曲说明这里还在营业,气氛实在是诡异得可怕。
这让顾欣然想起《中国青年报》上的一组图片,在平日喧嚣的下午,北京的长安街上竟然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才知道,从出校门到这里,没有遇到几个人,是因为此时此刻,还是特殊时期。
前阵子封校,自己又马上被隔离,她还不知道非典时期的县城应该是什么样子。
原来,县城也可以空荡荡。
她的心也空荡荡。
县城还是一个月前的县城,但人们的心态,已经不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