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军人,身上满是血迹。
所有人还没有看清楚他脸庞的时候,就感觉到被压迫着了,人们呼吸不畅,这是因为过于紧张的原故。当所有人看到来人的穿着打扮,还有身上的绵甲样式的时候,庭院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那是对襟绵甲,绵布用力锻打多次,既能保暖,也能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再镶嵌铁叶,在防御刺杀上绵甲表现不佳,但对弓矢,刀砍,还是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这种甲胄式样和打造的办法其实来源于蒙古,包括瓣儿盔等盔甲样式也来自于蒙元。宋人的铠甲以皮甲,锁甲,扎甲,铁鳞甲为主,头盔则是兜鍪和凤翅盔为多。
六瓣盔,对襟绵甲,曳撒,俱是蒙元样式,明初时其实就是在蒙元的体系内造反,所以从政治体制到军事体制,包括铠甲样式,野蛮的廷杖制度,殉葬,俱来自蒙元。
唐宋的政体,经制管制,赋税,海贸关税,种种华夏文明先进的东西,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谓“复汉官威仪”,最少在明初时候只是恢复了衣冠,距离恢复文明还早的很。
至中期之后,种种野蛮的东西被从华夏体内驱离的差不多了,人们游学和讲学不再受到限制,民众往来其实已经废弃了路引,对人们的穿着打扮,包括衣食住行的野蛮限制也消失了。在万历年间,只要人们给钱,可以在皇家的印书局里公然印涮各种大逆不道的文字。
人们能衣着朱紫,随意改换自家的门庭样式,商人衣着绫罗,雇佣大量的工人,虽然工商繁富只是表样,最少在学术,商业,民生各方面,大明还是恢复了昔日的荣光,并且迈向更高的山峰。
……
看到骑兵的模样,吴兆元也是松了口气,他长长吐了口气,接着感觉有失官体,赶紧又轻轻咳了两声。
众人逐渐簇拥过来,看起来危机似乎解除了,所有人均簇拥着巡抚军门,一起看向骑马至中庭的骑士。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高大,魁梧,脸上气息亦是杀气狰狞,一看便是久经行伍的厮杀汉子。
但所有人均不知道,丁大贵在数月之前,只是勉强能骑马的佃农而已。
丁大贵看到了两个红袍大员,还有一些穿蓝袍的官员,绿袍的吏员。
在数月前,他看到吏员就要长揖而拜,他就是个平头百姓,头顶上连个头巾都没有,遇到戴汉巾的童生就要长揖,人家或还礼,或不还礼。遇到戴方巾的秀才相公,丁大贵就要避让在道旁,长揖及地,相公们根本视若不见,但你若敢不行礼,遇着性气不好的相公,那可就要倒霉了。
至于衙役,吏员,庄头,那就不光是揖拜的事了,这些人到庄上来,可得各家凑钱,好酒好菜招待好了,否则就是数不清的麻烦事上身。
而现在,他骑在枣红马上,俯瞰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没有太多得意,有些骄傲,多半还是一种平淡的感觉。
此前的惶恐,畏惧,尊敬,已经如早晨的露珠,阳光稍微炽热一些,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又传来喊叫声,还有一些人的跑动声。
一个光脚板的生苗跑过来,看到庭院里站满了人,他感觉有些意外,也更加惊惶了。
在喊叫一声后,这个生苗持着苗刀扑向吴兆元等人,可能生苗也知道那是大明的高官吧。
人群又尖叫起来,但这个生苗没跑出几步,一支箭矢从他的后背飞掠而至,从前胸透了出来,可能是射中了左胸口心脏位置,他歪歪斜斜的向前又跑了几步,就是一头栽倒了下去,口中吐出血沫,接着便死去了。
丁大贵将弓箭收起来,对着眼前的众人道:“在下奉指挥佥事沐忠秀大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