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波雅站在街口等待旋转虫点亮通行灯。她看着旋转虫绕灯柱飞行，一圈又一圈。棚顶悬挂萤火的棚车不时在她面前穿过，在她耳边留下此消彼长的蹄声。

    直行灯亮了。图尔波雅穿过路口，朝家族领地走去。家族领地在旧城区，那里有特色昆虫分泌液酒馆，和好几家生存权贩售点。这些都为居住在那里的族群提供了便利。

    图尔波雅见过自己的邻居，也就是已经被销户的布拉奇家族，贩卖所有生存权的全过程。现在布拉奇家族的领地上又建起了一间生存权贩售店，据说从购买领地到建起店铺，所有资金都是抛售从布拉奇家族购得的生存权赚来的。

    当然，图尔波雅并不认为布拉奇家族的凋敝令人惋惜。他们家族的领导者愚蠢得令人发指。是那几位领导者的失败性决策直接导致了布拉奇家族的覆灭。如果非要非要同情布拉奇家族的话，那就只能同情科科达·布拉奇了。

    那是布拉奇家族最后一个享有生存权的人，也是图尔波雅的朋友。他喜欢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日落，有时一坐就是好几个时。一直等到巡逻队敲响戒夜钟，他才会回到布拉奇家族那空荡荡的阁楼里。

    科科达有时会和图尔波雅聊上两句，当然，除了图尔波雅也没有人愿意在他身上花时间，哪怕一秒钟——其他人宁愿坐着衰老，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更有意义——科科达会向图尔波雅讲述布拉奇家族的历史，他甚至还能说上两句干佛家族的发展史。

    “在我很的时候。”科科达总是用这句话开场：“大概五十岁，那时候我的家族还很兴旺，有一百多口人。”

    科科达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我爱去城中心购买记忆，前世的记忆。有一天我买完记忆回到家中，拆开记忆包装盒发现，这次的记忆和以前的记忆不相同。”

    图尔波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让科科达很满意：“以前买的都是蓝色的丝状物体，你懂的吧？就是……就像一团蓝色的棉花。”科科达把两只手掌围成圈，籍此来形容它的大：“但是这一次，它是紫色的。”

    图尔波雅附和地轻哼一声。这不能怪她，她从没买过记忆。

    “我刚开始以为这是店员给我装错了，后来才发现，这就是前世的记忆，只不过，这记忆有些特别。”

    科科达的语气开始变得神秘：“这是我转生时的记忆。”

    转生这个词，图尔波雅还是第一次听说。图尔波雅只知道，人们可以购买前世的记忆来获得前世积累的学识和历练总结，却不知道在前世和本世之间，还夹着一个转生期。

    “猜猜我那时想起了什么？”科科达笑着问道。

    图尔波雅配合地摇头。

    “我想起了一段对话。是我和在转生处工作的两只猫的对话。”科科达转头看向天空，像是在回忆：“我敲了敲那两只猫的桌子，一只黑猫，一只白猫，我觉得它们长得很丑。”

    “那时我后面还排着很多人，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觉得身后太吵了，以至于我听不清那两只猫对我说的话。”科科达皱眉道：“真的很吵，那样很不礼貌。有好几个离我很远的家伙在大声地催促我，骂的很难听，我身后第三个人甚至想冲过来打我，倒是我后面的那个人很安静，一直在数着他的手指头。”

    科科达补充道：“我那时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着急，有些人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这还不是最让我奇怪的，最让我奇怪的是那两只猫。”

    “黑猫对我说：张开嘴。白猫又对我说：伸出手。我在那时应该还留有记忆，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我对着白猫张开了嘴。”科科达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表示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然后我就被嘲笑了。”

    “你是说猫嘲笑你？”图尔波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