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尘的笑意转为慵懒宠溺,逗趣道:“哦?缅玉没有撒谎,果真每日每时都有想爹爹?”
缅玉眨巴着双眼,嘟嘴沮丧,“娘娘说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唔,其实除了和娘娘在一起玩时,孩儿都有想念爹爹的”
沈倾尘微愣,随即大笑出声,依旧无视那些翘目以盼的夫人,全心与儿子笑闹,想来心情不错。
本就漂亮的人,笑起来更是迷人心魄。
凤鸾微微垂眸,温婉恭候,没有发现他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视线。
眼前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很唯美很窝心的画面,与钱皓月的严厉管教相反,沈倾尘是较为宠爱孩子的。
就此而言,不管沈倾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一盏茶的时辰后,风尘仆仆而归的沈倾尘只换了外衫便来到正院念和居。
银雀喜滋滋地将他迎进来,活像是勾栏院里招揽客人的老|鸨子。
“府中之事我已知晓,倾尘在此代凝霜向王妃致歉,望你宽宏雅量切莫与她多作计较。”他姿态尔雅温和,脸上是一贯百无破绽的笑意,可眼底深邃如潭,全然不见任何诚意。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的第二次对话,基本上是一副陌生人交谈的方式。
实际上,这样性情谦和有礼之人,最是心思缜密,对谁都一副无害而无敌的笑颜,却断不会将真心交予谁。
十九岁,若在现代还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而已,他做为皇子生在宫廷,身边尽是尔虞我诈,注定内心没有多少阳光,其心理年龄说不定比她这样两世活了三四十年的人还老成。
说好听了是老成持重,说难听点就是城府深沉。
凤鸾略俯首,温顺回应,“殿下言重了,区区皮肉之伤而已。”
她自认并不擅于跟这样的人沟通交流,多说多错,不愿揣测他的九曲心思,便少说多顺为好。
似是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他微愣一瞬。
“你归宁回门之日,倾尘因忙于公务未能按时而至,他日面见岳父时定当言明缘由,请得他谅解。”他卓然而立,神韵清幽。
不愧是玩弄人心的皇子,面上礼数如鱼得水,滴水不漏。
凤鸾拢袖而坐,品茶亦品人,“殿下有心了。”
“稍后你便随我进宫请安吧,只是父皇新近龙体违和,母妃也身子欠安,你我既不能侍候左右尽孝道,自是不好再让他们操心家务事。”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唇畔流淌着迷惑人心的谦和笑痕。
含沙射影到如此明显的地步,凤鸾只有暗自嘲讽的份儿,“臣妾省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殿下且安心。”
大婚之夜他携宠妾而去,她不会说;四夫人折辱她亲人,她不会说;被他凶悍表妹私自施刑至伤,她不会说。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
委屈吗?
不委屈,本就没有值得她受委屈的人。
即便他是她的丈夫,亦如此。
看得出她的沉静性情背后是对世事的冷漠,他半眯凤眸,“王妃知书达礼,实乃贵女典范。”
凤鸾垂首,“殿下谬赞。”
沈倾尘极淡地瞥眼前人一眼,未曾再言。
见他不说话,凤鸾拿捏不准他的情绪,挑眸看向他。
殿内阳光星星点点投映进来,摇曳着他颀长的身影,冷辉如水,犹如身披落寞风霜的孤神,这副模样竟莫名触动人心。
心绪恍惚之际,无处安放的眸光顺势滑下,落在他左手手背上,“殿下受伤了?”
他肤色白皙,如玉的手背上赫然挂着几道细长而鲜红的伤痕,看上去很醒目,应该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抓伤的。
沈倾尘大概没想到她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