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的话落,杨昭的眼开始慌乱起来,掐着她的脖子的手指都开始不断的颤抖,连声音也慌乱起来:“你,你都知道什么?“
白寒烟看着杨昭此刻的表情,心口里满满的全是悲哀,不知是为杨昭,还是一年前那个冬日里死在白寒烟怀里的那个女人,她虚着双眼,绞着怒意:“你送过来的那件缁衣,上面有以前缝补的针脚,我瞧见那针脚又细又密,明显是女人的手缝补出来的。”
白寒烟的目光渐渐落在杨昭身上穿着的袍子上。此刻,他没有穿捕头的服饰,而是一件平常的宽袍,上面细密的针脚和那日被白寒烟撕破的缁衣上的针脚一样。
她垂下眼,勾唇笑了笑,带了一丝嘲讽:“你娘子一定是知晓你要复仇吧,也必定做了死的决心,所以,她事先为你缝了这么多件衣衫,可杨昭,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下得去狠手,为了你所谓的执念,你连至亲妻儿都可以舍弃!”
杨昭忽然脚步踉跄了一下,后退了一大步,用力压住了胸腔沉重的喘息,血红的眼底竟然放出了一丝雾气,他垂下手缓缓的俯下身子,身子颤抖起来,没一会儿,一股阴测测的笑声从他的嗓子里溢出来,忽而,笑声越来越大,在石室内来回回荡着,让人的心头泛着悲哀和怨愤!
好久,杨昭止了笑意,抬起猩红的眼,咬牙道:“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杀死他们母子,是她逼我的,这世间没有谁能阻止得了我,只怪她太过天真,总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逼我,我守了二十几年的执念,岂会轻易的断送在她的手中!她不能,孩子也不能,谁都阻止不了我,祭坛开启,我父亲魂魄归来,一切又可以回到以前,回到二十五年前……”
“原来在你心里,这场莫须有的祭祀,那虚无缥缈的复生之说,竟比妻儿还重要,杨昭你连自己的至亲都能舍弃,就算开启的祭坛,你父亲归来,又能换回什么,你已经不是五岁的孩童,你父亲也不是那个绮罗族的商人,一切回不到当初!就算你完成了一切,可当你执念尽消的那一刻,那时,你什么都没有了,亲情,爱情,还有正义,你活着,还有何意义?”
白寒烟忍不住朝他低声吼出来,她真替他的妻子感到不值,也替他自己感到不值!
“白寒烟!你不必惺惺作态,我娘子与我儿现在的下场,都是你父亲一手造就的,现在也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杨昭忽然骤然起身,那只灌输了所有内力的手竭力伸出,向白寒烟的咽喉扼去,白寒烟已有准备,侧身堪堪躲去他的攻击。
此刻杨昭的双眼血红,早已经失了人性,方才扑了一个空,他又再次抬起右手,双指做钩毫不留情划过了白寒烟尚且躲避不及的右臂,顿时,衣襟破碎飘飞,鲜血骤然喷洒,白寒烟单手捂着手臂疾驰退后!
杨昭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几番连续攻击,强烈的杀意笼住她,白寒烟左躲右避,好在依仗她身手灵巧,一时间,杨昭也抓不住她。
杨昭眯着眼看她,忽然收了手,朝着退到墙角的白寒烟勾唇冷笑了一声,忽的,他平地旋拧侧转,一阵风似的穿梭于石室之中,宽大衣袖抖擞的飒飒生风,衣袍无风翩翩飞扬,一股异香猛然从他的袖子里窜了出来,如烟似雾一下子将白寒烟笼在其中。
那股香毫不保留的窜进了白寒烟的鼻尖,她的身子一滞,思绪不受控制的顿住,她僵在原地,心里隐隐知道那是绮罗花,杨昭对她用绮罗花之毒。
白寒烟感觉脊背一酥摇摇欲坠,身子倚在墙壁之上才勉强稳住形,一股似甜非甜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尖,她的双眼开始涣散,努力的抬起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杨昭邪恶的嘴脸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墙壁上跳动的烛光照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袍子和头发染上了一层血红,就像他此刻看着她的眼一样颜色,仿佛浸在了血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