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都知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月满满地亮在空中,亮得他去看周围手下人的脸都看的清楚。
手下的人问宗都知:“大哥,给的信准吗?这都快三更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了,怎么还听不见个响?”
宗都知嘿了一声,回身便对问的人一个大嘴巴子,压着声回:“怎么,拉着你们今夜出来看个月,都那么不自在?是要赶着回去抱老婆孩子呢?都给我机灵着点,当初可是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涉一次险,赚一次大钱了,苏家的钱可是先都落在各自兜子里了,这个时候要是想退,可就没机会了,你们若是要有一丁点想退的念头,可别忘了,这次就是退出去了,你以后也别想再在东京城里混了,没了信义,还想呆在东京城里?做梦!”
手下的人哪里还敢多嘴,便是跟着宗都知一同压着身子藏在苏家前几日租赁的宅子里,守着往苏家来的道。
平日通往苏家里的两条路都有着东京城里巡城的兵,但自从得知了梅花门要对苏家动着灭门的念头,无论上官场上是否有人施压,巡城的兵便是都不愿意来了。
谁也知道这里何时会出事,若是自己不小心被包进去了,喊不喊得了救命不说,就是咬着牙跟人硬拼,还不知道拼得值不值,要是胜了,却得罪了哪个不该得罪的人,还不如直接死在了斗里呢,这样好歹还不会连累家里人,无论因为什么缘由而死,只要是死了便是还能得一些钱,补贴着家用。
人啊,活的越久,便越是容易算计,算到最后,便是把自己也算到了里面,算着自己的生能谋多少的利,算着自己的死能谋多少利。
宗都知捋了三下自己的山羊胡子,连他也有点等得不耐烦了,若是再不来,先不说能不能斗,即便是斗了,再去逃都已经天亮了,这种事若是天亮了还没离开,那不就等于让别人来抓嘛。
宗都知便想要挥手派个人去问问宋审言,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打算。
还未曾派人,便听到前面的暗哨偷偷地蹑手蹑脚地回来了,压着声音对宗都知说:“大哥,来了,大约四十来人,没带火把,没带车马,单单只带着身子来的,再有半柱香就差不多来了”
宗都知一笑,点着头说:“好,再等,还有一人,等他回来报。”
便是又等了,所有人都压着身子,提着耳朵去听四周的声,怕听漏,让他人偷溜过去,害了苏大姑娘,自己得不到剩下的钱,也怕他人跑了,留不下他的命,自己反而少了邀功的赏钱。
不久,又有一人趁着月被云遮上了,赶紧压着身子跳着墙往宗都知身边靠,还没拜便被宗都知打断了急问:“怎么样?”
那人喘了口气说:“大哥说对了,果然这么晚来一定带着车马,苏家运钱的事,他们上心了。”
宗都知便是压着声音说了声:“好,兄弟们,按照事先安排的十人绕后,断了他们的车马,再他娘地给我上墙点着火把、抓人!”
人远远地来,抬着头看着四周的高墙,去苏家的两条主路左右两面都有高墙,若是他人来了,便是前后一堵,就把人掐死在了里面。
这是当初倾心的祖父选定东京城苏家的选址,当初的目的是防着苏家的银子运到宅邸时路上被盗了。
若是被盗了,便让贼人出不得这两面的高墙,好把人困在里面,即便是运银子的人丢了银子,也能找回个七七八八来,减少损失。
未曾想这次似乎居然能救苏家人的命。
宗都知跟宋审言两人各自带着人堵着东西两条主路,这样便是让梅花门的人进来时只能是排成一条长线,即便是他们人多也施展不开。
来人了,脚步声重而纷乱,宗都知仔细去听,便听得个有五六十人,人数比他们多,他回身去看看离他近的几个手下的脸色也是都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