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抱着月儿在玲珑床前,看着玲珑那红润的脸逐渐苍白下去,嘴唇上的红渐渐顺着白干裂了下来,仿若去碰那片唇,就会一下子崩开裂痕,绽出妖红的血花来。
郁儿揉着眼有点撑不下去,月娘看了看他,问,要睡吗?
郁儿摇了摇头,说,不困,还要等倾心阿姐回来呢。
月娘便是摸了摸郁儿的脸说,郁儿乖,你先坐在这里,帮我看着玲珑阿姐,我去换一些热水,净布来。
月娘出了房门,抬头看着天上的月,比昨日要更加明亮,再有三日便是月圆了,不知道苏家还能不能撑过这一次。
今日在城外苏家京城里能用的人已损了近一半,今晚倾心去渡口,临渊护着她一同去了。他们要去劝慰死去的伙计的遗孀、亲人,怕活着的人见了死人便慌了心,乱了神,都走了个干净,苏家那时便如同是开着门让人来进,随意地搜刮,随意地去杀。
苏家这几日已经陆续把宅中的下人都悄悄发了一年用度的钱,让他人去躲,别受了牵连。有人要留,便逼得那些愿意想走的人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走。倾心便是在暗中一点一点地让他人去走,这样便也不让想走的人难堪。那些仍旧不愿走的,便是再多发了一年的钱,让他们寄给自己亲近的人,别自己丢了性命,又让自己的亲人不知如何了。
因此这个苏宅便是空落落了起来,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还负责着整个宅子的日常。
月娘看着月又是一叹,今日的事要是明日被钱庄里的苏家伙计知道了个清楚,那便又得是一场闹,钱庄不是苏宅,说少人就少人,怕钱庄少了人,关了门,便又生出更多的枝节来。
月娘摇了摇头,钱庄的事她想也没用,只得看倾心心中如何打算的了。
正堂掌了灯,高高地挂起了灯笼,照得那原本一团的黑都亮了起来,月娘便知道,倾心回来了,她去听里面的吵杂,听到了几个钱庄掌柜的声音,便知道这些掌柜的定然是获得了消息后,立刻就去了渡口找倾心,然后一路随着倾心回宅子里说。
月娘走了几步想去帮倾心,但终究是停了脚步,她信倾心能处理好,她再去若是说了不好的话,说了不得倾心预想中的话,反而乱了倾心的打算,更何况钱庄与她跟审言掌着的渡口本来就互相分离,若是去了不说,不合适,若是说多了,更不合适。
再焦急也解决不了什么,便是转了身子,带着热水,净布回了屋子,照顾着玲珑,若是玲珑有了半点闪失,怕是倾心的心便是沉下去了大半。
月娘又抬头看了一眼月想着,人便是这样奇怪,明明都是独自地活,但是,但是若是自己亲近的人,若是真去了,真有了点闪失,便能听到自己心中的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也碎了,裂了,便也随着人也去了,不论之后有谁,再往心里走,那丢失的一块终究是不允许后来的人进,因此人心的死便是这样一点一点随着亲近的人的离去而逐渐暗淡了下去。
倾心终究是把这群老掌柜用着法子劝说了回去。
倾心觉得自己的头好疼,仿若有千万根针扎着一样,一听到他人的声音,那些针就往自己的头里扎,越扎越深,越扎越深,越扎越深,她真怕突然眼前一黑,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到了,看不到了,只能摸着黑,喊着有人吗?但是去喊,也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响,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聋了,还是自己哑了。
临渊端了杯茶,轻轻地递给倾心,他见倾心没注意到他,只是在那里低着头,悄悄地闭着眼,他也不急,只是仍旧递着茶等倾心张眼来看。
倾心在那里重重地呼了口气,突然想起了玲珑,便惊得站了起来,本来端在身边的茶水便被碰到了,临渊弯着力,让那些滚烫的热水别洒出来,烫到了倾心,再伤上加伤。
倾心被茶水惊了,突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