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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奔而去。

    眼看离救护的营地不远了,李天行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那些西北军的军医还在不在,背上的人咳嗽了几声,喘着气,极为微弱地说:“放下,放下我!”

    李天行没有止步,只是放慢了速度,尽可能走得平稳些,说:“长官,前面就到军医的营地了,坚持一下,他们给你治伤。”

    背上的军官喘息着问:“你,是谁?”

    李天行说:“我叫李天行,和长官说过话的。”

    军官又是一阵咳嗽,吐出的血落在李天行身上和地上,血腥味直冲他的鼻腔,李天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营地,只见四周都有端着枪警戒的东北军士兵,营地里挤满了西北军的伤兵,武器已经被缴,个个垂头丧气,呻吟哀号声此起彼伏。

    经过了一个东北军士兵的盘查,李天行径直往自己服务过的那个军帐走去,沿途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重伤垂死的比比皆是。李天行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其他人侧目甚至愤怒绝望,但实在是顾不得了,背上军官的呼吸越来越弱。进了军帐,李天行不仅愕然,里面只有一个军医和那个护士在忙碌,而地上密密麻麻挤了十几个浑身血污的伤兵,大家用木然空洞的眼神望了望他们,都默不作声。

    李天行硬着头皮来到正在手术的军医旁边,恳求道:“大夫,我背的这位长官伤得很重,能不能麻烦您先给看看。”

    军医头也不抬,只是专注手中的事,李天行知道自己不能干扰医生的抢救,只好尴尬地站着。这时,背上的军官嘶哑着说:“李天行,放下我!”

    李天行环顾左右,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空地,只好到放置那两个铁通的边上,把已经满得冒尖的腥臭的铁通踢到桌子底下,用脚把散落一地的恐怖东西踢到一边,清出一个空地放下了军官。军官的肺部和腹部中弹,血已经将他的上半身都染成了深红色,然而恐怕是血几乎要流尽了,伤口已经不怎么往外渗血了。军官的脸色灰白,嘴唇毫无血色,几乎和脸色相差无几,唯有眼神在晦暗中仍保留了一丝活着的气息。

    军官颤巍巍抬起手伸进衣服里面去摸什么东西,然而最终却无力的放下手,喃喃地说:“这帮胡子,清理战场倒是彻底!还想......还想给家里人留个念想,哼!这下子倒......干净了!”又咳嗽了几声,连呛出来的血也无力抹拭,军官半似嘲笑半似惨笑地对李天行说:“你,你说......你是道士?也好,还是回去,好好做个道士吧!至少,老死、病死,都是死个明白,不像我们这种人,命早就卖给别人了,死得不明不白!麻烦你,回去的时候,绕个道,到我家,离秦川县不远的......黄隆村,马在丰家,就说,他儿子......马炎回不去了,让......让他们,就当没......没我这个,不孝......不孝子!”说着,嘴唇略有些颤抖,合了下眼,再微微睁开,却看着虚空之处,再也无话。李天行觉察出他身体微微一沉,用手摸了下脉,触到的只有无尽的沉寂。

    李天行看着他微睁的双目,心中涌起一阵悲哀,缓缓伸出手为他合上了双眼。李天行踌躇着,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既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又不想再把他“扔”回那个乱葬坑里。他站起身茫然环顾左右,发现除了手术台边的医生,几乎所有人都望向自己这边,那一双双带着悲哀和绝望的眼神,好像是徘徊在地狱边缘的不甘而又无奈的冤魂,让李天行有些发毛,只想拔腿就跑,离开这个窒息的人间地狱。

    纵然十五岁的李天行还难以接受战争的血腥残酷,历经了六百多年风霜雪雨的山海关是早已司空见惯了的,无论是那巍峨的长城隘口还是广袤的山林原野,已不知层层叠叠埋了多少白骨,渗入了多少热血。当激烈的枪炮声停止,山海关依旧静静矗立在落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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