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想,她挂断电话时的那句‘再见’,说的还是有点刻意,但凡冼天佐用点心,应该能听出来吧?应该能吧?要是觉得不对劲儿,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就算不打电话,发个微信也行啊,总得给她个台阶下嘛。
拿着手机,程双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一会儿翻微信,一会儿看最近通话记录,一分钟没等到,五分钟没等到,十分钟的时候,程双火气再次上涌,撅起嘴,也不知是生冼天佐的气,还是生自己的闷气。
这个死棺材板儿!一根筋!
在卧室里待得憋气,程双出去,走到主卧门前敲门,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我在这呢。”
程双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程春生正坐在阳台沙发上训狗,血糕和鱼丸并排坐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严格来说,是他手里的零食,程春生抬起手,“握手。”
两只狗争相把爪子往他手上放,程春生一边喂零食,一边道:“好乖,一人一个,都有,不要急,不要抢,天气太热,戒骄戒躁……”
程双靠在墙边,轻蹙着眉头道:“大晚上你不睡觉,还不让狗睡觉。”
程春生头不抬眼不睁的道:“医生建议我保持良好作息,你让我八点之前睡觉,再早点连新闻联播都看不上,我们公司副总他妈今年九十三也没睡这么早,与其去床上干瞪眼,还不如陪陪它们。”
程双道:“我说一句你说一百句,总有理由,人家九十三是熬夜熬出来的吗?”
程春生道:“进去跟天佐打电话,别总盯着我。”
提起冼天佐,程双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他聊什么,他一天说不到一百字的人。”
程春生道:“那不正好,你一天能说一万字,要是再找个能说的男朋友,我怕你俩因为抢话吵起来。”
程双不咸不淡的道:“欸,别给我挖坑,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你单恋人家。”
程双当即嗤笑一声:“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打电话问问他,看他有多喜欢我。”
程春生说:“互相喜欢,又没人阻拦,就因为我生病,你就拖着人家,天佐心里会怎么想。”
程双闻言,表情正色了几分,“他没什么想法,天经地义。”
程春生道:“你又不是守孝,什么叫天经地义。”
他语气随意,程双却很是忌讳,当即翻脸,“你烦不烦啊?”
程春生敷衍,“嗯,我烦我烦……”
程双说:“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又不是朝三暮四的人,等你身体好了,我跟他结婚都行,急什么。”
程春生道:“是挺急的,我这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在你有喜欢的人时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生病,你谈恋爱,开心都会有负罪感,但反过来也一样,我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因为我的身体担心,这是没办法的事,但要让你因为我的身体,连开心都要克制,我心里难受。”
程春生在说这话时,通程没有抬头,一直很认真的样子在训狗,可程双知道,他不敢抬头是因为怕她看见眼底的眼泪。
喉咙瞬间又酸又紧,程双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几秒后努力镇定自若的说:“没什么好难受的,要是我生病,你还能在这时候给我找后妈?”
程春生道:“要是你想让我找,我就找。”
程双用尽全力在忍住的眼泪,被程春生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视线模糊,她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不出声。
程春生摸了摸雪糕和鱼丸的头,宠溺的口吻道:“你要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我不会逼你找男朋友,更不会逼你一定要在我活着的时候结婚生孩子,我唯一急得就是,万一我不在了,谁来照顾你,保护你,你受委屈的时候,有没有人替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