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上,监斩官焦急地瞅着四周低头议论纷纷的百姓,再望一眼不远处的黄帐,暗自烦忧:这么久了,皇上怎么还不回来?
他又想起刚才策马而来的太监,对方来时,便是心说一句不妙,果不其然,来的果然是皇上的老相好,当着刑场就把皇上掳走了。
旁侧的官差窘色上前:“大人,午时已过,何时放人?”
监斩官郁闷地搓了搓下巴,唉声叹气:“放?不能放。这人能让皇上亲自监斩,定是犯了必死的大罪!本官若把人放了,等皇上追究起来,还到哪儿找人去?”
“那斩了?”官差声建议。
“不妥,不妥。”监斩官思忖着摇摇手,原地走了一圈,“你刚才没瞧见?皇上临走前,特意把木简扔回桌上,而非地上,为何?”监斩官瞅一眼连连摇头的官差,抬起右手朝官差点了几下,老谋深算道,“这说明,皇上现在又不想斩了。”
“那”官差烦恼地挠挠头,“这该如何是好?就这么等着?”
监斩官搓搓下巴,须臾,坚定地点了脑袋:“对,等!”
“倘若皇上忘了咱,私下回宫了呢?”官差咂舌问道。
“那也得等!”监斩官斜瞪一眼官差,按捺住内心初见皇帝时的激动,“就咱这位置,一辈子能面君几次?如此光宗耀祖的机会,便是在这里等个三天三夜,你们还敢有一句怨言?”
官差一想也对,反正一辈子也等不了几回,不好意思地笑道:“瞧大人说的,咱哪敢有什么怨言!而且,只要皇上没离开,就是借咱一百个胆子,兄弟们他也不敢走啊!人这不是替大人着急嘛,毕竟律法白纸黑字的写着放人,这不是怕大人您挨骂嘛”
“哼!算你机灵!”监斩官咧嘴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这边正聊着。
另一边连瑞手挽拂尘而来,满头华发的老太监一脸冷漠高傲,背后携着十余名太监,气势磅礴的朝刑场走来。
监斩官没见过连瑞,但却认识连瑞身上所穿的官服,猜想这定是皇帝身边的连总管了!
于是,中年官员脸色瞬变,接着殷勤的跑到台下,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连总管,久仰久仰!”
连瑞见对方态度很是热情,脸上神色便暖化了些,微笑道:“大人客气了,咱家怎没见着皇上?”
监斩官犹豫的朝黄帐方向看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拐着弯回禀道:“皇上日理万机,有些倦了,便去帐中休息一会儿。”
连瑞轻应一声,又指一下刑台上跪着的周乙冧:“那这囚犯,还斩么?”
监斩官为难地抽了口气,疑虑道:“这个还得听皇上的意思。”
连瑞双眼一眯:“咱家对本朝律法也稍有了解,据闻,只要过了午时不死,便可以放人了?”
监斩官老实道:“确实有这么一条,但本朝尚未有不死之先例,下官也不敢随便处置。”
“行,只要有这么一条便可,请大人把囚犯放了吧。”连瑞抬抬下巴,轻飘飘笑道。
“连总管”监斩官甚是为难,满脸干笑,“这c这不合适吧?”
“无妨,若皇上怪罪下来,自有咱家替你担着,你且放人便是。”说完,连瑞携人朝周乙冧直直而去,监斩官无法,只能跟上去,命手下官差开锁放人。
台下百姓瞅着这戏一出接着一出,个个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暗忖怎么随便斩了个太监,竟连翻过来这么多人果然,还是有后台的好走江湖呀。
待官差将周乙冧身上束缚层层解去,连瑞朝身后太监看上一眼,命人将备好的银两和行装递给周乙冧,温言道:“此去一别,莫要再回邯阳了。”
周乙冧埋着头,强忍泪水迟疑许久,又顺从的将包袱接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