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小胖子,崔如英笑了。
两年前卢照容去了郎山,说是出门游历,借着游山玩水之际看看儿时玩伴——反正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真假就不必管它了。
小呃,不能再称呼他“小胖子”了,两年时间,他胖了一圈,完完全全的重量级人物,只能叫大胖子。卢大胖在郎山装模作样的游览山水风光,其实是跟着崔三郎到处闲逛。在郎山半个月,见三郎晨练c习武c学弓马,大胖也嚷嚷着说下定决心要与小伙伴一道接受挑战,踌躇满志c豪气干云,誓要减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花样美男来,结果只坚持了两天,便躺在床上哀嚎,说什么也不再去登山跑步,踏踏实实的做个胖子好了。习武健身不成,他又央求着三郎教他练字。三郎只说了一句话:“从楷书开始,大概写上十万字便能及格。”现时的楷书是弘文馆c崇文馆及翰林院结合实际情况规范化c法度化的官方标准书体,最简单,但也不易写好。十万字?饶了我吧,卢大胖选择放弃。末了,他又死乞白赖地要三郎写首诗给他带走,呃,是堂兄就是那个“四杰”之一的卢照邻啦,读了《三郎文集》,希望拜读新作。三郎说了两个字:“没有。”总之,郎山之行,卢大胖空手而返。
那回一见,又是两年,期间虽有书信往来,却是有些想念的,不曾想能在恒阳见到对方。
卢大胖贱贱地笑,给三郎来了个熊抱,那表情分明在问: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真是意外啊,这胖子,长肉的速度与成长的速度完全不成正比哪两年胖一圈,照这发展趋势,穿衣服该多费布料呢。没变的是,胖子的脸上仍旧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憨憨的,人畜无害。
两个同龄少年见了面,拳头抵拳头碰了几碰,胸口与胸口撞了几撞,然后是拥抱。呃,三郎悲催的发现,自己没法搂住小伙伴了,体积太大,手臂不够长啊。
卢胖(小胖c大胖都无法形容其体形了)眉开眼笑着,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愈发纤细了,简直成了一线天,但眼神明亮:“三郎啊,兄弟我这是为了你才来恒阳的哦,你就说该怎么回报我吧。”
这话倒非全然胡说八道,胖子是范阳卢氏嫡系子弟,身份尊贵着呢,区区一庶门家主寿诞,可用不着他专程过来。事实上,叶家与卢氏虽有瓜葛牵联,但与崔c叶两家的关系较为类似,同属于“巴结方”与“被巴结方”。此次卢氏来恒阳贺寿的也只是旁系中有些身份的族人,而卢照容纯粹是跟着过来玩耍——他喜爱热闹。当然,事先知晓崔如英会有此行,能与小伙伴见面,也是原因之一。至于胖子的卢氏嫡系身份,叶家这边却是不晓的,否则定会安排他到主席就座,而不是见他与三郎交好便让他们坐在屏风那侧的偏席。
筳席摆设是一人一几,八人围成一桌。与三郎c胖子同席的年龄都不大,其中二人已然及冠,衣着锦绣,气度不俗。
年轻人同席,相较其它桌显得热闹些。崔三郎坐了下首主位,卢胖挨着他就座。上首主位坐的是叶老爷子的嫡长孙c也就是崔如英的表兄叶行,那两个及冠者分别坐了主宾与次宾位,另有三位,年龄大概在十六c七岁。
叶行个子不高,圆脸大脑袋,给人容易接近之感。他转年就要行冠礼,五年前便随着叔父踏入行商之路,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席间,他谈笑风生,言语诙谐风趣,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不经意间便调动了气氛。
同席的人彼此间都不熟,大多是初次接触,开初交流并不多,几杯果酒入腹,渐渐有些醺然,年轻心性,话语一多,便开始称兄道弟。
大概是三郎长得太醒目,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温润如玉,同席的向他邀杯的次数最多。
“崔如英?崔三郎?”两个及冠者之中那个稍瘦的叫做王谦的青年指着三郎:“你便是《三郎文集》那个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