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不了泡水的芒果泡荚的味道很可怕,连形状都惨到让人想吐,但是,它毕竟让二哥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关医生说到做到,他整整帮我吊了一个星期的点滴。
「只不过是肠胃炎加上一点反覆感染的感冒病毒,怎么会这么严重?」
关医生瞪我一眼,没好气的回答,「只不过?你过去几个月有好好善待过自己的身体吗?」
也许吧,是我神经绷得太紧,心情也太低落,虐待了自己,才让这场病来势汹汹,教我无法招架。
前三天,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眼睛闭起来就梦到以前的场景,梦到二哥躺在床边,温言软语地为我讲故事。
他不是个说故事的好手,但他的声音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谁都会安心进入梦乡。
爸过世后的第一个半年,我们相处得极差,他的温柔消失了、体贴也匿迹,虽然仍处处帮我,但也仅只于公事。其他时候,他是躲我的。
是因为那个酒醉的夜晚吗?
我猜是的。
他喜欢姐姐、我喜欢他,讽刺的是,姐姐却不喜欢他,而他也不喜欢我。
我们三个人形成一条单向道,他只看得见姐姐的背影,而我也只能追着他的足迹前进。
那时的我天真认定,只要努力跑,我就能追上眼前的身影,所以即便追得气喘吁吁,也不肯放慢速度,但我竟没想过二哥的脚步大,他追上姐姐的机率也许远快于我追上他。
不管怎样,他在我肠胃炎发作的第三天回到家了,当熟悉身影立在床边,一股说不出口的安心便升上我心头。
他回来了,我等得心焦心急的男人回来了!他没有留在美国继续追寻他想要的背影,他放慢了脚步,让我有机会跟进。
我笑得像个白痴,忘记我们已经决裂,忘记他在躲我、忘记那些大大小小的争执、忘记他喜欢的女孩不是沐亮云。
伸开双手,我想也不想的撒娇说:「二哥,我要抱抱。」
他看了我好一阵子,在床缘坐下,掌心贴着我热烘烘的额间低语,在他低醇的嗓音里,我听见许久不见的温柔体贴。
「怎么会弄成肺淡?」语气里,有着浅浅的责备。
我又笑了,因为他的责备好窝心。「谁知道我的肺那么没用?」
也许是因为生病,我伪装的骄傲没有力气出门炫耀,任性骄纵也被压在虚弱背后,也或许,是我真的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决定把自己变成姐姐那样人见人爱的好女孩。
总之那天,我回到了小时候,变成那个让二哥驮在背上的小女孩,爱娇地对他说话。
「你这样不行。」二哥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吃芒果泡荚,但它真的很好吃。」
「等你不吐不拉了,我再买给你。」
接下来,我不记得自己对他说过几次「对不起」,不记得我做过几次承诺,承诺不再任性。我只知道告诉他,如果他对我只有兄妹情,那么好吧,他就当我一辈子的哥哥。我不会再强迫他爱我,因为……我再也忍受不了,他不要我。
那些话,句句出自肺腑。
我真的愿意,愿意我爱他、他不爱我,愿意我的爱情是没有尽头的单行道,愿意让自己的心,注定孤单。
是我说动他了吧?二哥叹了口气后,躺到我身边,伸展手臂让我躺进他的臂弯里,在他的肩胛处,我找到最习惯的窝居。
「我想吃牛肉面。」不问情爱后,我傻乎乎地要求道。
「想太多了,你现在只能吃点滴。」
「可是点滴味道好淡。」
「想吃美食,就得要三餐定时,善待你的身体,早睡早起,避免过度压力和熬夜……」二哥唠叨了起来